第十章 相残（2 / 2）

徐湛之赶忙将范晔的阴谋告诉了他，殷景仁听闻此，先是一惊，知道事情紧迫，他让徐湛之先回去，若是他和徐湛之一起去台城，恐怕会暴露，现在刘义康党的计划他们都不知道，徐湛之还要去打探更多的消息。殷景仁等徐湛之走了一会儿以后，才驱车去台城。

刘义隆见殷景仁这么来宫中，知道定是事情紧急，并未责怪。殷景仁将刘义康党找他之事向刘义隆一一汇报，只不过徐湛之并不知晓他们在台城找谁做内应，也不知道在外他们策反的是谁。

刘义隆问殷景仁：“檀道济果真被康查抄了？”

殷景仁点头说道：“不仅仅檀大人，就连檀大人的儿子也都悉数收捕至廷尉了，檀大人还有孙辈，老臣念及其年纪小，便让廷尉羊玄保放了。”

刘义隆神色冷静，然后又让张保把平安和到彦之叫来。当平安进到西殿的时候，发现殷景仁和到彦之都在，不免心里有些紧张，知道肯定是有大事发生。

殷景仁将刘义康党要谋反之事告诉了平安，平安没想到刘义康已经等不及要先动手，只不过还在她惊魂未定之时，刘义隆问道：“这几个兄弟，你觉得谁能信得过？”刘义隆知道，若是刘义康谋反，他名不正言不顺的免不了其他兄弟不服，到时候要是他们各自领兵来讨伐，必定会惹天下大乱。

“车奴！”平安脱口而出，车奴是五弟刘义恭的小字，此时他驻守荆州。自幼刘义恭比较顽皮，刘裕很喜欢他，他也总是跟在平安的后面，不过自从刘裕驾崩，皇子去各地就藩后，平安也很少见他了。

“万一，我说万一，刘义康反了，台城沦陷，你要保护好太子，一路向西去荆州。”刘义隆又看向到彦之说道：“你保护太子去荆州，刘义康若想登基，太子也是障碍，要想天下不乱，就保护好太子！”

到彦之双手抱拳：“臣领命，陛下放心，臣誓死保护好太子。”脸上褶子好像又多了几道。

平安明白太子的意义，要是太子没了，各路藩王要是讨伐刘义康的目的就是自立为帝，但是只要太子在，那些藩王就要打着扶太子的名号讨伐。其中属荆州兵力最强，平安也只能赌刘义恭不会觊觎皇位，否则，就算打到建康，只会成为另一个刘义康。

刘义隆说了这么多话，已经没了什么力气。其余的事情都是殷景仁在筹划，趁着现在刘义康党还没察觉，先将刘义康叫到西殿，朱容子将其扣押，沈庆之和到彦之分别去逮捕刘湛和范晔，只要这两个领头的人不在了，其余都是乌合之众掀不起什么气候，到时候以一牵扯出百，再来个不计前嫌，还能体现皇帝气度。刘义隆和到彦之觉得这个计划可行。

东府里的桂树开满了金色的花。谢妃抱着刘义康的长子刘允在东府的院内玩耍。不料此时宫里来人通报，让刘义康即刻入宫。刘义康还在疑惑什么事的时候，看到来通报的寺人满脸愁容便猜想可能是皇帝要不行了，于是没有多问便让人赶紧备马准备入宫。

此时谢妃放下刘允，说道：“好久也没跟皇后请安了，我与你同去吧。”

刘义康没有让谢妃更衣，二人急忙上马车，赶往台城。刘义康去了西殿，谢妃则被引到弘训宫内。

平安见宫人通报，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白鹭赶忙安抚道：“只是谢妃来请安了。”

但是平安还是不敢松懈，谁知道刘义康有没有得到消息，何况这个谢妃向来不进宫，如今挑这么个日子，让人不得不怀疑。

“殿下。”谢妃进到弘训宫中笑盈盈地叫道。

平安此时搂紧了刘劭，不知道谢妃此行何意。

“许久未来给殿下请安，还请殿下莫要怪罪。”谢妃依旧春光满面。只不过，若真是刘义隆病重，为何平安还在自己的宫里，这一点谢妃并没有想到。

平安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招呼谢妃入座，白鹭给谢妃倒上了水。

“刘允自生下来以后就体弱多病，离不开人，这几天才刚刚好一点儿，我看一清早宫里就来人让车子进宫，我索性也就跟来了，陛下还安好吗？”谢妃问道。

“还那样吧，时好时坏的。”平安冷冷地回道。

“殿下也别过于担忧，没事儿的时候来东府坐坐散散心，东府可比宫里热闹多了。”谢妃并未夸张，每日东府门前的车络绎不绝，相较于皇宫门可罗雀，东府热闹的程度堪比长干里的市集，每日送礼者也数不清。

平安看出来谢妃今日就是来炫耀的，所以有一搭无一搭地应付着，不时瞅瞅门外。这时一个寺人来到了弘训宫，平安认得此人，他是太极殿当差的寺人。只不过那个寺人见到谢妃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平安招手让他过来，示意他在耳边说。

寺人低着头走过去，猫着腰在平安的耳边说：“彭城王已经被押到门下省了。刘湛和范晔也被捉拿，送到廷尉去了。”

平安长舒一口气，让白鹭拿了些钱给这个寺人。这个人拿了钱谢恩出去的时候还不忘瞟了一眼谢妃。他鬼鬼祟祟的神情让谢妃很不舒服。

“陛下叫我过去呢，不如你乘我的马车先回去吧，恐怕你家车子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

谢妃见状也只好告辞。可谁知道正当谢妃回到府上的时候，才发现东府已经被羽林军围的水泄不通，等她进府的时候才知道，刘义康牵连进谋反案被扣留在了台城，等她想转身出去的时候，东府的大门已经被关上了，谢妃愣在原地，她又想到刚才在弘训宫的时候，平安和那个寺人嘀嘀咕咕的，于是大骂道：“平安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

查刘义康党谋反的事，刘义隆交给了殷景仁处理。刘湛和范晔已经被抓，府邸也被封了起来。羊玄保又带人抄了孔熙先的宅子，在他的书房找到了不少檄文的稿子，这下罪名算是做实了。刘湛和范晔一口咬死是他们的计划，刘义康并不知晓。

“殷大人，”刘义隆坐在西殿，望了望窗外说道：“先帝一直南征北战，直到被封为了宋国公以后，才有了安稳的日子，作为一个皇帝，子嗣不算多，如今老大老二都没了，我只剩四个弟弟了，如今若是彭城王再出什么岔子，荆州扬州还有谁能去镇守？”

殷景仁知道刘义隆的意思，既然刘义康杀不得，那就将其调离建康，让他不再能插手中央的事情，荆州、扬州等地都属于军事重地，恐怕不合适安置刘义康，殷景仁想了想，说道：“迁彭城王为江州刺史如何？”江州在徐扬州之南，地处中间，下辖十多个郡，比较富庶，一方面能让彭城王远离朝政和军务，另一方面，江州算是个好地方，也不至于太伤兄弟之间的和气。

窗外的叶子随风飘落了几片，刘义隆依旧望着窗外，点了点头。

刘湛被斩首于闹事，刘义隆念及范晔和孔熙先的才华，将二人流放。在刘义康去荆州的路上，临江王刘义庆还去见他，二人相见于江边，泪如雨下。临江王是刘义隆的堂兄，因为自幼读书好，刘裕很喜欢他。

但是二人相见之事很快传到建康，刘义隆将此事告知平安，平安马上给刘义庆写了一封信，让他注意自己的言行，什么人该见，什么人不该见要心里有数。听闻他最近召集了一批学士在写《世说》，让他好好写书，期待这部著作能问世。

不知道是平安祈福，还是进贡的药材起了作用，刘义隆的病在入秋的时候渐渐有了好转，不仅有了胃口，下地走路也不会头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