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迟来的花棉袄(2 / 2)

于是,在集市上,盼弟选了一块暗红色带格子的的确良布料。母亲戴着那年盼弟用补课得来的家教费买的老花镜,就着温暖的宽敞的大平房里透亮的日光灯,一针先划拉一下花白的头发,再在棉衣上走一针。这样的动作,如此往复。

盼弟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的泪花已经在心窝里四处翻腾了。母亲这手里的一针一线就像在缝补逝去的岁月里留下的一个窟窿。

而盼弟,如此倔强地非得让母亲给自己缝补一件花棉袄,而这件棉袄是在儿时、在梦里她都未曾得到过的。在外人看来,让她在埋怨中惦念,在惦念中遗憾的,不过是一件普通的自制的小碎花棉衣而已。

可是,谁曾知道。盼弟反复纠结和难以平复的是,其实她的出生完全可以被制止。因为她不是在期盼中降生的。如果她是一个男孩的话,将对父母而言是一个完美的命运安排了。这么多年,就连她自己都是诅咒自己的。

“是我,让原本贫困的家庭雪上加霜。”

“是我,刚降临差点要了母亲的命。”

“我,就不应该出生。”

在母亲的加班加点下,盼弟终于如愿穿上了这件让她耿耿于怀、让她自我否定、让她念念不忘的花棉袄。

那一夜,她穿着崭新的棉衣和衣而睡,内心温暖而滚烫。如果这一切,若早一点来,她一定会幸福一万倍的……

依稀在梦里,盼弟变成了小时候的样子。翘起来的两个小马尾辫随着她欢快幸福的步伐上下摆动着。

“嗨,看呐!我也有新棉衣了,我妈专门给我做得奥。和姐姐的一样漂亮!和弟弟的一样漂亮!”

“月色真美!

我的棉衣真美!

我也真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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