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2 / 2)

梦中。

“哥哥,你看这是什么?”

女孩蹲坐在花丛中,手中捧着一束野花。

“花。”

“嗯!送给哥哥。”

令狐司裘接过女孩的花,她便冲他一笑,勾得兄长满心欢喜。

他若是想她想得急了,便会趁着夜色的深沉偷偷潜入府内,安静地看她入睡后的神情模样。他是多么想让那张小嘴再开口喊一声哥哥啊,可他不敢——只怕她早已对他心生厌恶。

她应该已经忘了吧……小孩子都不大记事的……

时间一长,女孩渐渐将少年淡忘。记忆里的哥哥,身影不断拉长……变得模糊不清。

可她没忘!

这一别就是八年。

整整八年,当初的女孩早已出落得亭亭玉立,褪去了稚嫩的性子,变得越发成熟。

她性格温柔,为人善良大方,自行笄礼一来,慕名前往将军府提亲的人家不在少数,可婚书和聘礼总是被将军打回,说什么都不愿意将自己府里剩下的唯一一个孩子嫁出去。

女孩的成长很孤独,父亲常年出征在外,哥哥八年未归,姐姐早已出嫁,一个人待在府里,除了观书学习之外,她还能做什么呢?哥哥曾教她吹笛,她便夜以继日地勤加练习,为的就是有一天哥哥回来能吹给他听。这些年来,女孩虽然嘴上不说,心里终归还是挂念哥哥的,明明相处不久,却总是觉着跟哥哥无限亲近。

八年过去了,常胤甚至都没有对女人动容半分,令狐襄榕心碎到无法自拔,整日以泪洗面,身子骨日渐消瘦,形容枯槁,她一直害怕回娘家,她不想承认——当初令狐猷的话是对的,或许她根本就不该爱慕他。

令狐司裘一直在暗地里谋划着,旧部的势力一点一滴地壮大起来,慢慢渗透在整座京都城中。这些年来,少年变了很多,不止是因为成长而变得成熟稳重了,更多的是,他学会了伪装。即使从前他有什么事都会第一时间选择埋在心里,现在的他藏的更加深,更加难以被人发觉。

时光荏苒,不知蹉跎了多少岁月,时间的长河在指尖悄然流逝,弄得少年意气不再,熬得将军白了头。

即使再忙,令狐司裘也会按照从前那般,溜进将军府,在昏暗的夜色下欣赏自家妹妹的睡颜。少女很美,就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生怕一碰便给弄碎了,少年不敢接近,他只能远远的观望着,徘徊不前。

大约是出于兄长对妹妹的爱吧。少女睡相不好,经常将被子踢开,夜里总是受风寒给着了凉,每次听见咳嗽声,令狐司裘总会心头一紧,恨自己出现的不够及时,没有照顾好妹妹尽到自己身为哥哥的义务。

说来也是奇怪,令狐裴绾明明不是令狐司裘的亲妹妹,却比他的亲妹妹还要亲。在男人看来,她只要还认自己这个哥哥一天,他便做她想要的好哥哥。今时不同往日,少年身份特殊,不便出面照顾,那便看着她长大吧,这是他眼下唯一能做的一件事了。

“少主,该用晚膳了。”

“放那吧。”

桌前的少年头也没有抬地盯着手中的书卷发愣。

“是。”

婢女乖乖退下,留少年一人在屋内。

旧部在他的指导下日益发展壮大,成为了京都有名的商会,前朝的残余势力得以喘息,大家都指望着能在少主的带领下夺回失落的王朝,替先王一行人报仇雪恨。

偌大的瀛淮,为何令狐司裘非得把自身藏于京都,这个离皇城最近,也是最危险的地方。难道他想让全族人都陪着他一起死吗……

不,少年是有过考量的。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皇帝查遍了整个瀛淮,也没有找到一星半点关于他的消息,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见踪迹。但理智被感情占了绝大多数,少年不得不承认,自己打心底里是喜欢那个有些黏人的妹妹的,他舍不得离开她,恨不得天天守在她身边。

这段日子,将军府几乎每天都有来来往往的拜帖、婚书,还能是为了谁呢?全是自家宝贝妹妹。哪个男子不爱慕性子温和又懂事的窈窕淑女……令狐司裘生怕哪天妹妹就嫁了人,若是在婆家受了委屈也无处可诉。

夜已深了,少年用完膳后却并无睡意,于是,他翻墙而去,偷溜进了将军府。趁着夜深人静,偷摸着爬上了少女闺房的屋顶。

少女此刻正在换衣,她解衣欲睡,不料这一幕都被头顶处偷窥的少年看了个干净。

八年前,她还是个孩子;八年后,她在他眼里还是那个没长大的孩子。少年还未意识到——妹妹已经长大了。

衣衫被一件件地揭开,女子雪白的肌肤逐渐暴露在微凉空气下,乌黑的长发散落的披在少女细嫩的腰枝间,在微隆的胸口处半遮半掩,发丝任由她肆意拨弄、挑逗着……

少年别过头去,不愿再做偷窥的贼人。

那一夜,少女睡得很熟,少年却一夜未眠。不是他不想睡,一合眼,他满脑子便全是闺房里妹妹脱衣的样子,他恨这样的自己,使力掐着手臂上的肌肉,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如果今晚没去看她,该有多好……少女做梦都想和哥哥重逢,可他怕,怕她不理他,她也怕,怕再也认不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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