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宿张曜盈焱凕缓 逐日赶海乾坤展12(1 / 2)

复归方定不自傲,犹怜尘世遗祸扰。求辨阴阳功未抵,心忧苍生怅不止。

得道多助向来事,失而复得因逢时。天命去留自有道,人心向背感其德。

自那天境一游,伏羲从上而观,但见海内北地被那烛阴孽火分割成星星点点之状。那烛阴消亡后,这些鳞甲便一直散落在各处。这如此长的岁月更迭,从未熄灭过,致使北地多处昼夜不分、四季不明了许久。而这鳞甲之中,同时蕴含着至阴至阳两重力量,不受控制之下,时而炎火千里,时而冰雪封疆。海内之北,原是广袤相连,但受此遗祸,可休养之地十仅一二。伏羲每虑及此,不禁怅然以为憾事,虽有控驭阴阳之力,却也不知该将这阴阳之祸引去何处。如此这般,自打女娲抟土造人、重招旧民之后,族人繁衍又生一代,民之数虽众,却穷蔽不堪。

伏羲每日思虑此事,不敢妄自决断。是日,在长河之畔的某个山麓之下,观这草木荣枯、鸟兽作息之状,不禁自言道:“若是天下之地、目之所及皆能此等清净,可供于休养,使民生生不息,如此志能酬,吾生足矣!”

正自感慨之间,空中忽有云头聚拢、彩霞绚烂、紫光照耀,那河水如从地下源源涌出一般,这一段河床中的水位越升越高。有一身影于那水面之中浮出,龙首马身之状,颈长而遍布垂毛,左右胁下一双五彩羽翼,更有金色鳞甲覆身。这龙马踏绿波、御祥云,长嘶一声竟,所发出深沉的悲沉哀啼之音。

伏羲见状,惊诧不已,道:“不知足下何方神物?何故在此悲鸣?”

那龙马飞到河边,收起羽翼,俯首望向伏羲道:“我见这人间新皇,不思为民解难,却只在此空抒感慨,故为这天下万民而感悲哀!记得前番燧皇在世之时,其修为之能虽与那烛九阴之力云壤之别,却也不曾相让,终是以智胜出。不料时至今日,这遗留的孽火便让新皇愁眉苦脸,空有喟叹之情,而不思进寸土之功。只能说是志大才疏,难堪重任啊!”

伏羲闻言,道:“尊上所言,令在下羞惭不已!在下亦知晓这空自惆怅无甚功效!但每每想起前番海内种种变故,皆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之状况。在下不才,虽有心有力将这孽火之祸引走,却不敢妄自处理,惟恐招致灾祸,又陷生灵于涂炭之苦。虽能克制其于一时,却也自忖不能完全驾驭,敬畏之心未敢放松丝毫。故天地虽大,却不知该将其引往何处,才有此感慨!”

龙马闻此言,道:“既自诩有心有力,不知这空自感慨之外,可有其他所获?”

伏羲道:“在下观这孽火之中,有至阴至阳二力相抗相制,料是那烛阴天贪天地之功,巧取豪夺之下,难以驾驭融贯而致。然吾仰观天地、俯察万物,晓得这日月轮转、阴晴晦明、雨雪风霜、雷霆雾露皆为阴阳二气所化。阴阳调和之下,万物皆宁;阴阳相抗之下,灾祸必生。飞禽、走兽、鳞介种种,乃至三才,遵阴阳变化之道皆可繁衍旺盛、兴而不衰,悖道而行之者,必遭毁身销神之难。”

龙马道:“既知如此,那眼下之祸,又该当如何处理?”

伏羲道:“在下所愿的,非将此灾祸一时引走,而是将这至阴至阳之力归于正途、用得其所。一是思虑将这阴阳之力熔炼贯通,但难料会生成何物,福祸几何。二是将这阴阳之力分别用于补天地间之不足,又恐难掌这平衡之度。故不瞒尊上,在下仍是苦思而不得其解,未找到完备无缺之法。”

龙马闻到此处,道:“羲皇果是有远大抱负、鸿鹄之志!在下目光短浅,无意中冲撞了了羲皇,还望羲皇赎罪!”又跪伏在伏羲面前,道:“不才有一图,纹与背上,愿献于羲皇,望能助一臂之力!”

伏羲闻言望去,但见这龙马金色背鳞之上,竟长有一副规整的九宫格花纹,乃是一六居下,二七居上,三八居左,四九居右,五十居中,寡数居内、众数居外,凡单数为黑边空心刻画、凡双数以粗描黑点刻画。

伏羲见此,只觉得似曾相识,却一时又无法忆起何时何地曾见过。龙马见伏羲困惑之状,道:“此河图,乃昔日燧皇观天地变化、尊阴阳术数绘制而成。燧皇氏降服那烛阴之时,所部那龙门之阵便暗合这图中之理,其入阵之门悬有洛书,出阵之处置此河图。但自烛阴受缚自解之后,洛书河图也随那长河之水流落遗失了。吾前番有幸得此河图,不敢独占,特背负前来,献于羲皇!”言罢,那背部花纹便幻化出一副画卷,落于伏羲手中。伏羲接过画卷,未及仔细端详,再抬头看时,只见那龙马已随那滔滔长河之水,隐没而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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焱起阴阳熯天地,混沌造化本无意。几经易主无由取,重整两仪调风雨。

休咎福祸何所倚,乾坤变幻与谁期。扶光流烂因再塑,万象星河从头布。

伏羲重得了这河图之后,更是日日思虑这鳞甲余祸。终又一日,伏羲升帐议事,并特地让夋去邀请那天境之上结识的能人、东海五彩老龙及那龙族诸祖、昆仑断崖始麒麟等一众前来。待得众者于这大帐内坐定,伏羲与大家一一寒暄过后,下的座来,走到夋前,道:“幸得阁下前番对我族多次相助相赠,才能有今日之局面,大恩不敢言谢!”

夋闻此,赶忙站起,道:“羲皇言重了,所助不过顺水推舟而已,所赠皆身外之物罢了。举手之劳,顺势而为,并无他意,不劳羲皇挂齿!”

伏羲忙搀那夋坐下,笑道:“多番明面相赠、暗里相助,岂敢忘怀!我更深知这至阳之力,乃是在先燧皇取火之后,那烛阴强占飞禽一族涅槃神火而得。那元凤陨落之事,本就误会一场,更何况其神火也曾扶济我族于危困,有挽我等于濒亡之功。只恨在下修为德行尚浅,不能行物归原主之功。”

归座之后,伏羲又向在座众者道:“如今这烛阴余孽仍是散布于各地,海内可供生者所居之地十不过一二。在下不才,思得一法,愿将这地界的孽火永除。重获之地,我人族断不敢独占其利,愿与飞禽、走兽、鳞介等各族共享。今日邀请众位前来,便是商讨此事。”

夋等道:“愿闻其详!如需相帮之处,还请羲皇明示。”

伏羲道:“这龙鳞之中,至阴至阳之力尚未完全融合。以那烛阴之能尚不能成此事,故吾辈也不敢妄逞夺天地造化之能。故吾辈所想的,仍是将这至阴至阳之力归还与天地,由其自发交替轮转,以孕万物、发生机。吾观这天地之间积至阳之物为日,积至阴之物为月。在下不才,无意再新造至阴至阳之物,更恐难以驾驭之下,扰乱天地纲常,祸及生灵万物,再横生劫数、荼毒万千之众。故欲将这至阳至阴之力分归日月,以耀万物!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在座众者虽亦知那孽火遗祸之深,却都是无能为力,乍听得伏羲此法,难辨利弊得失,却也无甚想法可抒,故面面相觑,一时间大帐之中鸦雀无声。夋见此状,争先道:“此法甚好!照羲皇此法而行之,不仅这地界之域更广,且这天地间阴阳之力亦将更胜。羲皇此策,不仅解了燃眉之急,更是福泽后世之举。在座诸位,或于独己、或于阖族,莫不有从中获利者。”

夋看向座中一众,并未有反对者,便又道:“只是将这些散落鳞甲搬运至天,非普通之力可为,且这烛阴孽火散布之地甚广、那鳞甲亦是散乱不可计数。此事之难已胜天地重造、其工之琐无异细数河沙,我等在座一众者绝无此能。还望羲皇主持大局,我等但听差遣!”

一众者虽未及心甘情愿、全然认可此事,但闻这夋如此言语之切、态度之诚,虽不甚解,却也无由多想,只得纷纷附和,以表赞同。

伏羲见状,道:“承蒙各方鼎力,此事在下责无旁贷。倘若造成不便之处,还请各方宽谅。吾族将信守承诺,所成之地,各族众能皆可共用之!”

既已知会且与各方允诺、并得赞同,伏羲便选了一明朗之日,开始这天地间阴阳归位之举。红日初升之时,伏羲便御风而上,到这半空之中,手持梧桐木,将这孽火中的至阳之力往那日头上引。那至阳之力本就与梧桐木同根同属、气息相通,故这进展也是极为顺利。不多时,便已将大半至阳之力引到了那日头之上。

伏羲正于半空之中忙碌,忽听这地上呼喊之声,原来是女娲在唤他。伏羲忙落下云头,只觉得地面之上炽热至极,下脚之处更似被烤的一般,原来是这日头吸收了那至阳之力,阳光照耀比以往更加猛烈了。再顺着女娲手指之处望去,这地面之上已经是冰火两重境界,那至阳之力被引走之处,竟又全是一片冰川雪域。

女娲道:“如此下去,这孽火余祸不能净除不说,存留之地也将被烤成焦土一片。此法虽是可行,但恐我等思虑尚不周全,仍是操之过切了!”

伏羲见了此状,虽不免几分懊恼沮丧,但仍在积极思量对策,稍顿后,道:“这日头得了至阳之力之后,火气更盛,然其高度不变,故这地面愈加被炙烤的厉害。想来若是施法让这日头升高,便能免了此困扰。至于这至阴之力,我原意是待得月升之后,再行处置,不过看现下的情状,不知还能否撑到月出时分。”

女娲道:“纵使强撑到月出时分,也难说将有何等影响。虽说这日月乃至阳至阴之物,但这天空之上,仅有此二者也未免太过落寞。前番燧皇将那烛阴的一只眼睛定于北方正空,以明方位。吾等亦可效仿此法,将这些散落的至阴之力遍布于天境之上,拱月绕柄,这夜空便可更加明媚闪耀。”

伏羲闻罢,道:“此法甚好!”便依所商之法,将那至阴之力遍布苍穹之上,又将这日头驱往更高之处。如此,也是忙活了一整天,终完成此番豪举。这碧落霄汉之上,也从此开始了熠熠生辉、星河灿烂之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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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恣意不可姑,乾坤寰埏当有度。抬眸四顾垂帝青,巍屹横矗叩坤灵。

日月星辰任我禁,山川湖海听吾令。九万里高应归去,四序晦明当有度。

三尺桃木制敕书,眇眇之身血肉途。乘风追月不容辞,赶海赴渊岂待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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