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雁行客栈（1 / 2）

漠北天高，孤雁南飞。

一轮橘红色的落日挂在天边摇摇欲坠，黄沙卷着风滚草呼啸而过，向广阔地黄土边际匆匆滚去。

暮色渐浓，空旷的沙漠里，唯有一处摇摆不定的光点在风中苦苦撑着，远看如同鬼火一般渗人。

那是两串灯笼，外层的牛皮笼纸褪色严重，灯笼并不太亮，仅仅能勉强照亮悬挂在后边的牌匾。

雁行客栈。

客栈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名身穿素麻衣服的妇人走了出来，向外张望。妇人年纪约三十上下，模样虽不美艳，但也还算周正，可惜肤色偏蜡黄，头发也是简单盘在头顶，并用一支竹筷固定住，有些不修边幅。

妇人看见摇摆的牛皮灯笼，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将灯笼吹灭，又返回屋内，“啪”一声大力将木门关上。

“老麻子，谁他娘的让你点灯笼了，看不见天还亮着吗？你是瞎了还是发财了？”妇人对着客栈内大吼道。

客栈内已有五六名袒胸露乳的彪形大汉在喝酒划拳，女子这一声河东狮吼吼竟是硬生生盖过几人的喧闹声，令客栈瞬间安静下来。

客栈二楼，一个满脸麻子的老头探出身子：“二娘，再不点灯，招揽不到客人的。”

妇人双手叉腰，瞪眼道：“这鸟不拉屎的破地儿，你招个什么客人？招鬼倒是有几头！”，说罢斜眼看向那几名大汉，“还是群只会骑马瞎溜达，找不到肉的穷鬼！”

几名大汉腰间斜挂着马刀，正是令官府和百姓闻风丧胆的马贼。

那几名马贼也不恼，哈哈大笑，其中一人道：“秦二娘，咱哥几个这次可不会赊账了。”

秦二娘眼睛一亮，立刻摇曳着小腰走到几人面前，妩媚地坐在桌子上，风情万种道：“我就说几位爷一个个天庭饱满，耳垂千金，绝不是池中俗物，这是找到了什么生财的门路，带带妹子呗？”

几人再次哈哈大笑，一人用手指勾起秦二娘的下巴，色眯眯道：“那就要看二娘是不是真的愿意舍身下海了。”

旁边一人打趣道：“熬鹰，你也太不讲究了，这里还是人家的客栈呢，你也不怕二娘的东家出来和你拼命？”

秦二娘白眼道：“别提那个肺痨鬼，听见就烦！”

客栈伙房突然响起一阵哐当声，一名面色苍白的干瘦男子急匆匆的跑了出来，身上还系着餐裙，衣袖和肩膀上还有枯黄的菜叶。

男子见到那名唤作熬鹰的汉子正用手勾着秦二娘的下巴，脸色微变，但依旧谄笑道：“娘子，你叫我？”

秦二娘又白了一眼：“做你的饭去，狗耳朵都没你灵。”

“那有事，你再唤我？”男子傻笑道。

“滚”秦二娘不耐烦道。

见干瘦男子屁颠屁颠地跑回伙房后，熬鹰的手指划过秦二娘的脖颈，开始不安分的往她襟口里钻：“你跟着那孬种掌柜有什么搞头，不如跟着爷爷我吃香喝辣，岂不痛快？”

秦二娘笑道：“怎么，不嫌弃我河东狮吼？”

熬鹰哈哈道：“就是要整个大漠都听到你的叫声才带劲儿。”

秦二娘一拍熬鹰的手，嗔道：“去去，以为老娘还是年芳二八的雏儿那般好欺骗？谁知道你们所谓的发财是真是假呢。”

熬鹰嘿嘿一笑，喝道：“兄弟们，给二娘看看咱们的财路！”

几人得令散开，露出身后一个大麻袋。

秦二娘凑近一看，兴奋道：“银子？”

熬鹰笑着摇头。

秦二娘不可思议道：“黄金？”

熬鹰还是摇头。

秦二娘眼睛放光：“莫不是和田玉石？”

几人哈哈大笑，熬鹰一把将袋口的麻绳解开，露出一个女子的容貌。

女子似是昏迷未醒，然而风髻露鬓，长眸娥眉，肌肤温玉如羊脂，腮红粉润缠青丝，即便是客栈里昏暗的烛光，依旧难以遮掩她动人的容颜。

秦二娘一愣，眉头一竖，怒道：“好你个熬鹰，消遣老娘呢？”

眼见秦二娘就要发作，熬鹰赶紧道：“二娘，这真的是兄弟们的财路啊。”

秦二娘愤愤道：“这片大漠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你们几个憨憨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当个下九流的人贩子，也能算找到财路？那我这客栈还用人肉做包子呢，岂不是金库了？”

熬鹰道：“二娘，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此女子并非普通人，你见过哪里的普通人家能生得这般不讲道理？”

秦二娘眉头一挑：“怎么说？”

熬鹰压低声音：“这可是聊城太守的千金！”

秦二娘瞪大眼睛：“那个人称‘一人关’的孙太守？”

一人当关，万夫莫开。

熬鹰道：“正是！这孙大千金什么不学，非要学那三流言情小说的私奔桥段，和一弱书生私定终身，瞒着孙太守逃出了聊城，咱们兄弟几个也是落魄触底了，时来运转，撞上了这对落水鸳鸯，就将他们给绑了，杀了书生，又给孙千金喂了迷药，这才有脸来二娘你这讨碗酒水。”

秦二娘警惕道：“不对，你熬鹰什么性子我不知道？有这上好的嘴边肉，你这色坯子会忍着不下嘴？”

熬鹰挠了挠胸口，道：“我也想啊，但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稍出差错，这娘们儿万一想不开自尽了，咱们不就后悔它妈给后悔上坟，后悔死了！？”

秦二娘气笑道：“这都哪学来的狗屁词语，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要挟孙太守拿赎金？”

熬鹰道：“哪敢啊，聊城是什么地儿，那可是瓦剌几次强攻都啃不下来的硬骨头！咱们几个江洋大盗，打打游击还行，正面威胁人家，还不够人家孙太守的卫兵塞牙缝儿的。”

秦二娘眼珠子一转：“莫不是......瓦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