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祠堂(上)5(2 / 2)

陆闻音为外宅事发愁,内宅就不可能也让她消停。

赵夫人和陆闻诗每日待在一起开小会,听闻陆闻音今日去查账,赵夫人更是紧张的不得了。

陆闻诗一边品茶一边与她分析:“娘,陆闻音这丫头到底妇人之人,你看她娘是个什么样子?只跟丈夫见了几面,为了一句夫妻之实在老家守了十几年也不抱怨。这得毅力,陆闻音不也得学几分去?想来她最多觉得那个瘫子厌烦,倒不至于见他毫无用处便家宅不宁。”

赵夫人深以为然:“也没想到穆麟是那么个没骨气的,一个大男人被关在家里听妇人的话,居然一声不吭都忍了。”

“毕竟是个瘫子。”陆闻诗又念了一句。

“别管瘫子不瘫子了。”赵夫人着急的很:“你赶紧想点办法,若是闻音天天在庄子上盯着,把你舅舅盯出个好歹来怎么办?有没有什么法子,让她听音别院天翻地覆的?”

陆闻诗想了好一阵,道:“那只能往痛处去了。”

陆闻音向来不拘小节,但痛处,也是有的。

整个宅邸之内,她最在乎的便是父亲陆秉重,最最在乎的,则是已故的母亲吴氏。

吴氏名为吴晚梅,普普通通的乡间女子,并不通什么诗书文字,生的也不算秀丽,但性格坚韧,将陆闻音一手养大,母女感情极深。

当初吴氏尚在的时候,赵氏对她使绊子,就会被陆闻音狠狠责骂回去,等到吴氏过逝,更是变成了陆闻音心中的一座神祇。

吴氏的祠堂,在陆家院落正东,离听音别院并不算远。每日香火供奉,陆闻音过几日便会去拜会,与母亲“聊聊天”。

若是谁怠慢了此处,少则一顿责骂,赶上陆闻音脾气不好的时候,一顿板子少不了。

陆闻诗想的好招,就是趁着陆闻音不在,这日中午以调养为名,让穆麟到正厅用餐。

穆麟听说赵夫人找自己,不得不去,到了地方提了十二万分的小心,但却相安无事。

他正奇怪,却在返程的时候,发觉与平时路过的地方有些不对。平日里没走多久,就能听见一些水流响动,更有丫鬟仆役匆匆走过的声音,是热闹之处。而现在,似乎越走越安静荒凉了。

而当他想问的时候,伺候他回程的小厮道了一声有事先忙,竟然消失不见了,兀留他一个人在雪中,前也不是,后也不是。

四处寂静无声,只有前方飘出一些檀香的香气。

他大喊了几声也无人前来,想到是赵夫人又找到了折腾他的法子,有了前几次的教训,他只将衣服裹得紧些,打算在原地等候。

风雪重了,穆麟没等多久,就积了一肩的雪。

陆闻诗站在远处隔墙看着,她也没想到这个穆麟防备的这么狠,竟连避风寒也不去了。

再让他生病肯定不妥,不知道陆闻音得翻上什么天,她且想了个主意,喊了自己的丫鬟叫玉香的,偷偷从祠堂的偏门进去,对外若有似乎的喊了几声救命。

眼盲之人耳力极好,听见声音是从面前小院中传出,此地大概也没有别人。

只是为何刚好这里有人喊救命?多半是陷阱。

可若真的是有人遇上了性命之虞呢?

罢了罢了。穆麟叹了口气,顾不上那许多,便往祠堂里头去,摸索着进了小院,喊了两声,四下无人,只闻见香火味渐渐重了,想来是什么祭祀的地方。

任何一个府苑,祭祀之地都是重地,他自知不妙,推着轮椅往外走,却发现,来时的门被人关上了。

外头风雪声响,大雪更沉。

他知晓不妙。

另一边,陆闻音也被气得不轻。

她着人在京城中打听,便知道近两年风生水起的品源绸缎庄,似乎与赵家兄弟有关。虽然明面上掌柜姓徐,可看他们家布料品相,与锦云庄有八成的相似。

再细细的问过去,更知道这徐姓掌柜与赵家乃是连襟,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必定是将陆家货物私吞给自家售卖,借着陆家这颗大树好肥自己。

赵家兄弟也并非蠢材,知道陆闻音有彻查之意,给她使了不少绊子。不是货品账目写的如天书一般,就是找来一个脾气不好的老妈子管事,处处与陆闻音对着干。

陆闻音憋了一肚子火又无处发泄,陪着笑脸离开,正回到家,却没见着到穆麟的身影。问到中午夫人叫去吃饭再未归,便猜到是姓赵的又给自己找不自在。

气冲冲去问罪,见到陆闻诗正坐在廊下跟自家夫君赏雪吃点心,陆闻诗听完来由看着她笑道:“自中午吃完饭便不见二妹夫了,谁知道往哪里去?二妹也是可怜,摊上这么一个废人,帮不上忙不说,还得满世界去找,真跟撵一只瞎猫似的。”

陆闻音不惯她阴阳怪气,把一身的雪全抖在她的点心上,气的陆闻诗直跳脚,在后头不住的骂她。

而陆闻音则满院落的找穆麟,最后在祠堂门口,发现了一些异样。

原本下了两个时辰的雪,什么痕迹都该被遮住了。

只是那轮椅路过檐廊之下,那地方还没被新雪覆盖,留下两道依稀朦胧的滚轮印来。

他进了祠堂?

陆闻音皱了皱眉,伸手推开了祠堂大门——然后她就看见,母亲吴氏祠堂内,一片杂乱,供香倒在地上,已经没了烟火。

而穆麟,跌在狼藉的正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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