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心里种下一颗种子……（2 / 2）
“冥皇阁下，我们可否平心静气地，在这个地方谈谈。”一直在背后不说话的板仓弥雅这时候突然发声。
照夜饶有兴趣地望着最后从暗影里露出脸的板仓弥雅，语气透出探寻之意：“板仓四少爷，您有什么和我谈论的？你要是想问这次东土诸神到底来了多少人，有没有北上联合萨满巫师以及更北边的冰霜巨人，对此，我无可奉告。”
板仓弥雅脸色微僵，片刻恢复正常：“我就想问问尊驾，如何知道四季的蒙昧银之禁制是我父亲和师傅的手笔。”
“其实，这事上我可能还没说到点子上。”冥皇照夜稍微放松了姿态：“四季姑娘，这样称呼或许失礼甚至不对。”他用眼神探寻地扫视捏着指诀随时准备发动第二波攻击的枕鹤田四季，露出寻味的神色：“枕鹤田家族被阴阳寮内部清洗是四五十年前的事情了，就算是再偏支的后人，按照年计算，也年近古稀了。四季这才多大，所以……”
“所以银之禁制锁着她的记忆，而她的身体，还有另外的禁制封锁，才能保持她如今这种刚成年的面貌？”板仓弥雅顺着话头往下说，让四季不知不觉间脸色就变了！
“我可以看透四季的银之禁制，但是为着你的安全，我有能力也不能在今天打破这个禁制。”照夜料想到四季身上可能发生过的事情，对着她心里存了几分悲悯，对着她的语气和缓了不少：“你脑子里封存的记忆要么太重要要么太惨烈，贸然揭开你必定承受不住。而且，你头脑身心堆砌起来的禁制，集合了好几个家族的术法，设下禁制之人必定是你现今惹不起的人物，所以，不希望被看出破绽进而伤害到你的人身安全。我今晚只能给你撬松禁制的边角，让封存的记忆缓慢释放进你的意识里。说到底，太快知晓一切的原委，对你并不是好事。”
话说到此，照夜从袖里掏出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晶，抛到四季手里；“有些事，如果心里过不去就转回身跟它拼个你死我活。有些人，故意以往多久，也还是要绕回去达成宿命的因果。人总是要死的，与其让他死在旁人手里，不如自己亲手血刃，屠戮得更加酣畅淋漓！有一天你觉得自己能够承受住头脑里这份封存的记忆了，就在天灵穴位置捏碎它。荧惑守心原本是准备留给妲娌的，今日有缘就先送与你了。”然后看看玉栏杆上燃烧许久的烛火，嘴角微微勾起：“烛火燃了够久了，下面应该已经有人感知到这烛火烟气里的厉害了。四季姑娘你该回去向你师傅述职，求援了！或许你可以帮我跟你师傅速水御舟带句话，”他指着栏杆上那盏烛火和包裹着烛火的结界，手一挥，玉石栏杆被拦腰切断，失去支持的烛火飘飘荡荡，向着下界坠去：“这个结界很好破解，要么杀了我，要么，找个灵力充沛的人以他性命祭祀……”
四季眉目间闪烁着狐疑的神色，但是想着烛火坠入下边，血毒传播的速度势必更快，咬咬牙，不管另外两人径自走了。
看着四季的背影，照夜从衣兜里摸出刚刚滑头鬼留下的药丸，送到柳生樱初面前：“这颗药丸不知道有什么功用，但是看滑头鬼总将军如此珍重，估计也是好东西。可惜在我这里用不着，你拿回去看看给你姐姐能不能用上。”
看着柳生樱初的迟疑，他还追加了一句：“你们俩派间谍偷取情报的事情早就在阴阳寮内部人尽皆知了，你今天在外边折腾到现在，还不回去看看你姐姐有没有受到速水御舟其他手下的威胁！”因着浅川介草的记忆，冥皇照夜拿捏柳生樱初的心思是很容易的。想了想又啰嗦了几句：“据我所知，你家上几代贵为上层武士，可从来不是藏着掖着的性子。你但凡有一点祖辈的血性，就大可不必委屈自己虚以委蛇，有时候当面锣对面鼓的正面交锋，反而更符合你柳生家族的武士傲气！”
柳生樱初带着闻讯的神色望了望板仓弥雅。板仓弥雅手指指了指自己衣服口袋，冲着柳生樱初点点头，柳生樱初得到肯定的答复，然后才放心地收起长刀，离开接仙台。
“呐，他们都走了，就剩我们两，好好谈谈吧？”照夜背着手，一步步向板仓弥雅走近。
“我们之间好像没什么需要聊的！”板仓弥雅目色闪烁，眼见照夜逼到眼前，手里一个闪着银光的东西落在地上，‘砰’地炸出一蓬白烟。
照夜似乎料到他有此打算，手臂猛然一挥，一股强风硬性将白烟吹散。可再看板仓弥雅，已经坐在接仙台外，半空中，一只体壮如牛，毛粗若熊，四腿粗短，长着一条长鼻的梦貘身上。眼见照夜扑了个空，板仓弥雅脸上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手掌一拍式神梦貘的肩背，梦貘张开腿，四足生风，向北方奔走。
一口气跑出老远，刚准备叹口气，却听见悠悠的一声叹气：“柳生樱初真是个憨包，你的花言巧语他是真信！”
板仓弥雅惊愕间抬头，只看见梦貘头顶，站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上去的冥皇照夜。
“东京都这万千灯火，确实比北海道的凛冽北风更加温暖，更加辉煌！”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冥皇照夜只是站在梦貘的头顶，眼光透过板仓弥雅看向身下东京都绵延上百公里深夜不熄的灯火辉煌，神色里带着看透板仓弥雅心思的了然！
板仓弥雅抓紧梦貘脖颈那粗硬的毛发，顺着照夜的目光望向脚下的东京都，那一片覆盖百余公里方圆，连绵不绝的灯火辉煌，烧进了他的眼底，烙进心房。
“你师傅最厉害的本事不是封禁之术，是幻术。你若能承袭她十之一二的本事，东京都的灯火乃至这片国土的日夜轮转，明灭皆在你指掌之间。”冥皇照夜在天风吹拂之下衣袂飘动翩然若仙，嘴里却恶魔一般，吐露着甜若蜜糖的毒药，轻而易举让板仓弥雅食髓知味，泥足深陷：“那时候，几大氏族算什么，阴阳寮又算什么？你自可以比肩神明，妲娌，速水御舟，乃至我冥皇之尊，都可能对你俯首称臣。”
照夜话音未落，身形已经从梦貘头顶消失。那头正在乘风向着北方奔驰而去的幻兽式神身上，板仓弥雅回味着照夜的话语，觉察出这毒药尽然是如此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