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摘星楼上打成一团的妖兽们（1 / 2）

推开接仙台的大门，妲娌就被里面透出的腥膻气味熏得掩住口鼻，暗中皱了皱眉头。

按理说，妖魔鬼怪都是修为越久气味越淡的，像她，或者以前的八岐大蛇，都是将自身的灵力和气味一齐掩藏起来，尽可能地用一个人类形象必然的气息和气味行走在人间，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只有低层次的妖物才觉得自己一身野兽的腥膻，或者染满一身的血腥杀戮才能彰显自身的存在感，可这些特征不过是野兽划分领地占山为王那套，肤浅！

可是，她只以为是野兽的气味，却没看见西北窗边，有一盏和其他灯火不一样的白烛，燃烧的火苗正散发着一股清香与恶臭夹杂的气味。

妲娌对着每一位给面子前来捧场的大妖展颜欢笑，笑脸下却全是鄙夷与嫌弃：老娘这几年确实懈怠了，天天在郿坞紫醉金迷，弄得外面的妖精都不买账了。好不容易请个客，来一群歪瓜裂枣，真正有实力的都不见，别说酒吞，茨木，猫又，镰鼬这些几百年的妖精，竟然，连妙木山的蛤蟆都没有来一只。

说起来其实是妲娌不食人间烟火久了，忘了当前世间是什么情况。这百余来年，随着无神论的推广，借着这股势头阴阳寮用思潮给民众洗脑，使得原本对于山川万物心存敬畏的民众不再相信‘万物皆有神灵’的理论，失去敬畏和信徒供奉的仙魔妖鬼丧失生存基础，逐渐向一家独大的阴阳寮妥协，以臣服来换取生存。

如今，别说东京都这种人口集中的地区，就是北海道，冲绳群岛这些边远地区，阴阳寮早已经设置了严密的镇压和监视系统，规定了足够严苛的规矩。一些妖力低微，对人类没啥伤害的妖物迁移都要经过监视审核，何况那些妖力强盛，动辄可能引起环境改变，人类伤亡的大妖。

故而，妲娌的邀请函发出去，能够在今夜赶到摘星楼的，注定是东京都里掀不起风浪的那些小妖怪。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此刻在幽篁馆拿着云外镜偷窥摘星楼实时情景的三个人最有发言权。镜头里，四季很用心地打量着摘星楼主殿接仙台座上的那些张牙舞爪的妖物，一双手捏得苍白：

末座的是垢尝，蛇带这一帮付丧神，全是用得年深日久被抛弃的旧物，在失去主人以后把积攒的人气化为怨气，在常人注意不到的场合冷不丁出来吓人……

其上是早见川，乘虚沟，临海河这些因为扩建东京都而被填埋消失的河川主的虚魂，早几十年这些河道也是孕育两岸生灵的神主，可惜为了扩大东京都规模牺牲了他们的属地，这些河川的神明失去供奉以后日渐衰弱，遇见把他们当作神明看待和给予供养的事情，他们肯定不会缺席；

……

最后看向首座，四季和柳生樱初同时变了脸色。只见滑头鬼东京总将军袒胸露腹地坐在本该妲娌的位置上，望着缓步走近的此间主人妲娌，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滑头鬼总大将这理所当然的德行，怕是仗着有花开院的支持吧！”板仓弥雅自己倒了一杯茶，自顾自地喝了一口。

提及‘花开院’，柳生和四季的脸色都有些别扭。如今虽然阴阳寮对外展现的是首座速水御舟一人大权独揽的基本局面，可速水御舟起身微末，手底下就明王孔雀，隐凰四季两个得力弟子，还有个总是在阴暗之中给他办肮脏事的墨蛉，几乎没有实质性的个人势力。阴阳寮那庞大的机构运转，其实还是靠几大世家大族的支撑——柳生樱初的柳生家是武士阶层，当年主管生杀，如今主管的是弟子的募集和入门级别的体术训练；荒川维磨所代表的荒川氏族是术士传家，到了荒川维磨这一代主要研究方向是如何把术法与现代机械结合起来，走技术开发的路数；板仓家族是封禁世家，这几十年坐镇北海道五星墩，守护着北方封印，防范白令海峡南下的对手；而椎名世家坐镇冲绳，表面上是几大美军基地的日常供应商，其实是南部封印的镇守者，时刻监视着琉球群岛和黄河故海道里埋藏的那些古老的秘密……几大世家各揽差事，大体上是遵从阴阳寮日常规程，而作为东京都周边封印守护者的‘花开院’森泉家族，则是表面上遵从规则，暗地里各种花招迭出的，人物。

森泉家族当今主事的森泉元并不是家族里实力最强的人物，反而作为女子的天生缺陷，在这一代青年里实力偏弱。但是，和专研术法的森泉元与，修习封印术的森泉璟，锤炼体术的森泉彦壬比起来，她结交的东京都百鬼团却是一股让人不可忽视的妖界助力。

百鬼团是个外来不法团体，由上两代滑头鬼大将军从奈良方向向东京都进发，一路组织起来的。现在掌权的是孙子辈滑头鬼，父辈那位滑头鬼被人阴了，为团体捐躯。这会儿作为势力外派代表坐在妲娌席上的是祖辈开创基业的那位。

两只河童为了抢一条牛腿在座位上厮打了起来，拆解了几招嫌弃位置上空间不够，俩货拉拉扯扯滚到了厅堂中间，力大的一方把力弱的一方按在地上，举起血肉模糊的腿骨只管劈头盖脸往力弱那方脸面上砸。一时间血水飞溅，妲娌还没走到主位呢，脸上已经被溅上了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