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道士寻人（2 / 2）

入院后，孟道长的视线环顾院内四方，他叫搬出来一张桌台，少年赶忙跟着荆岳进角落那间卧室搬出来一张矩形桌台，不到荆诚肩膀高。

荆岳帮孟道长提着灯笼站在一边。

孟道长二话没说，在桌上打开包袱，拿出一只瓷碗摆在一边，又拿出一只小布袋，往碗里倒入小半碗糯米，最后再拿出三柱点燃过的短香。

帮荆平洗得差不多了，坐在临近杂物门外的卫氏停下手，转头看向刚刚拿出短香的孟道长，询问道：“道长要不要火？”

站在卫氏和孟道长之间，荆诚转头望向他的娘亲，眨眼问道：“娘，不用火也能点香？”

不等卫氏接回话茬，孟道长先行说道：“确实需要火。”

荆诚刚转身，荆午已经先行一步，走去厨房找火折子。

仍旧站在原位，荆诚发现，荆岳手上提着的灯笼貌似也能点火，不过密封得有点死，应该不好点…

卫氏起身回屋，荆平身无一物地坐在温水盆里。

等到用火折子点完香后，孟道长说还要在地上烧一团火，少年跟着荆午进厨房找来柴火，在离桌子三四尺外的一旁点起火来。

自个儿把香灰弹抖到碗中，孟道长觉得差不多的时候，灭掉短香放回包袱，又说先去厨房看看，结果只叫把其中的一张凳子烧起来，实际那张凳子荆巳坐得最多。

孟氏把荆云揽在身侧，刚从外面回来，同荆岳站在院门之内的一边观看。

水盆边上，卫氏给站在凳子上的荆平擦身穿衣。

厨房外，荆午用斧头三两下砍开那张凳子，拿到火堆烧起。

荆诚站在火堆一边，见孟道长回到桌前，面对前方近一人高的院墙，从包袱拿出一张空白黄符，又见他闭眼之后，嘴里念念有词，不知在呢喃什么。

其后，糯米如同喷泉一般在碗中跳动起来，碗中的香灰，如数跃然横放在孟道长手心的黄符纸上，香灰走完，糯米便复原状。

荆诚已然觉得神奇。

少年不清楚的是，那些香灰在纸上自行排列成了一个相对简单的符箓，香灰几乎已经与黄符“融”为一体。

孟道长睁开双眼，将黄符熟练地折叠成一只纸鹤，两脚一前一后蹲在火堆前，右手两指捻着纸鹤在火焰上方来回熏烤。

火焰中持续产生一缕缕不可见的无形之息，正在源源不断地注入黄符纸鹤。

荆岳走到近处相看，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道长，我儿子可还有救？”

孟道长始终注视着火焰，缓声道：“他是中邪了，如果还活着，身上的阴气重，一时半会儿不会被鬼上身。”

荆岳没再追问，人可能还活着，意思就是人也可能没了。

屋檐下，两位女人分别抱着孩子，各自坐在一张凳子上，荆云稚音细微：“奶奶，我爹爹怎么还不回来？”

站在火堆旁的荆诚抬头望去，抢先回答道：“小妹，你爹爹只是迷路了，孟道长很快就能找到他，安全带回来。”

看了荆诚一眼，孟氏轻声安慰怀里的荆云：“大哥哥说的没错，你爹爹不会有事的。”

荆诚收回视线，便见孟道长对于中邪一事，简而言之：“中邪这样的事，很难见到一次，你们这儿发生了，可能以后几十年都不会再出现。”

众人默然不语。

当孟道长突然松开手的那一刻，少年荆诚再次见到奇迹，纸鹤居然没有掉下去，而是神奇地悬浮在火焰上方，一动不动。

片刻之后，纸鹤犹如生出灵性似的，开始扇动翅膀，缓缓飞升起来。

纸鹤边上升边转圈，似乎即将有飞出院子的趋势，孟道长已然站起身，快速巡视众人一番，最后目光停在荆诚身上，面无波澜道：“这孩子身上阳气重，他一个人跟我过去就行。”

纸鹤开始从院墙方向飞出院子，估计要穿过村子去，不过速度不快。

荆午二话不说，快步走去杂物间，直接打开门后，进去拿了一个竹筐出来，竹筐边上有扶手，是专门制作用来载小孩的。

荆诚尚未完全反应过来，“这就要独自跟着孟道长在夜里出村？很可能还要进山去？”

少年心里思考着，顺手接过了孟道长递来的简单打好的包袱。

孟道长一直开着滑行，背上竹筐蹲下身以后，拿着包袱的荆诚，就被荆午两手揽入竹筐。

已是年过花甲的孟氏问道：“不用蒙上眼睛吗？护身符也不用带？”

孟道长起身，语气平和地对众人解释道：“孩子不怕，就不用蒙眼。有我在，他不必带护身符。”

竹筐里的荆诚高兴道：“有道长保护！我不怕！”

这不会是荆诚第一次在夜里出村。

有时孩子们夜里生病太过严重，人们就会用布蒙上孩子的眼睛，大人和小孩各自带上一张护身符，由大人带着孩子去看郎中。

之所以要蒙上孩子的眼睛，除了防止孩子见鬼之外，还可以稳定孩子的心性，极大降低孩子因为心性不定，最终被鬼上身的可能。

往常，上坳坡基本都是找村长带孩子出村。

众人似乎都认定荆诚跟着孟道长很安全，索性让荆诚任性一回，荆岳只叫他别到处乱看，并未过多寒暄。

荆诚连声答应。

纸鹤“簌簌”飞出村子之后，一直朝东南方向飞去。

孟道长指示，竹筐里的少年提示，两人从一条小路出村，行出“安全区”。

一只雌鬼在山上飘荡，发现上坳坡居然有人出村，是个大白团和小白团，二者明显紧贴在一起，前边还有一把小火。

孟道长和荆诚都没有带护身符，因而落在鬼魅眼中，都是没有金光闪烁的白雾团。

雌鬼觉得那大白团虽然挺可怕，却依旧想打小白团的主意，决定要去探探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