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2 / 2)

宁尔纳便和一位也是当地旗人家的姑娘火速成婚,后代的问题不是他一个人愿意便能解决的。

他干了一件在时人看起来不可思议的事情,从族中收养一个无父无母的子嗣后,便准备上京。

宁尔纳的父母:“……”过继外人的孩子还不如过继亲兄弟的呢!

经济基础决定家庭地位,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宁尔纳出发。

马佳芸兰看见宁尔纳的人生经历也惊奇不已,画上一个重点圈。

再说荣宪长公主塔娜推荐的另一个人,蒙古族,莽古尔泰。

莽古尔泰并不是纯粹的蒙古人,他与驸马乌尔衮一样,生母也是女奴,有一半的汉人血统,又比乌尔衮更不姓,他的父亲非但地位不高,还是个人渣。

也因此,他从小过得极差,不比那些奴隶们地位高多少。

在他十七岁未成年时,正值噶尔丹第一次判乱,在漠北部落的他被自己父亲推出去当炮灰。

被荣宪长公主以及驸马率领的军队救下,自此开始为公主办事。

莽古尔泰这个时候年纪已经不小了,从小到大都没有学过什么东西,字不会写,也不会蒙语以外的东西。

也因此,他学习东西也非常吃力,不管是语言,还是识字上。

更不用说其它东西。

荣宪对这些并不强求,她也是见到他颇有大弟胤禔的天生神力和武学天份,甚至于神力略高一些,才将他留下,对他的定位是一个强壮的士兵。

也常常与他对练,提高自己水平。

在二征噶尔丹时,莽古尔泰作为熟悉蒙古的领路人加入十万大军,为其导航,期间展现出非常高水平的急智,不下去普通参将,还提出两个解决困境的小兵计。

回到蒙古,荣宪第二次面见莽古尔泰,发现他的汉文水平进步很大,语言基础交流也不成也问题,不禁给予夸赞。

莽古尔泰很坦诚地自我剖析。

他还是学的不够快,只是他比其他人更勤奋一些,每天从早到晚富余时间都用来学习,一直不间断。

书山有路勤为径,莽古尔泰的确很勤奋,但荣宪并不认为莽古尔泰只有单纯的勤奋型,他在打仗上面非常有天份,他甚至有点像那种传说中的直觉系人才。

在得知额娘想要建立海军基础时,她第一时间便想到莽古尔泰。

但莽古尔泰一直生活在蒙古,对于丛林、沙漠等环境可以适应,海上却未必,她对他进行了简单的水性考验。

让荣宪惊讶的是,与其他很多蒙人不一样,莽古尔泰是会游泳的。

小时候他曾被迫与人在湖泊“玩”过,实际上,更多蒙古绝境他都这样经历过,为了活下去,他不得不学会游泳这类必备的生存技能,他不仅会游戏泳,而且水性还不错,可能也和他不得不下湖泊捉鱼有关。

但这远远不够。

淡水湖与河海是很不一样的,荣宪向莽古尔泰表明此事,等祭月与酥油灯节过后,莽古尔泰出发去青岛呆过一段时间,顺利通过考验,才将他推荐给马佳芸兰。

进入二月,莽古尔泰才辞别家乡,从科尔沁出发入京。

因他属于蒙人,需要跟着蒙军旗的路线走,马佳图海已经致仕,但胤祉接收他一半以上的势力与很多人脉关系,把莽古尔泰安排入相应的蒙八旗并不难。

此外,九人当中还有最后一位,身份家世更为特殊。

是的,李修竹是一名混血儿。

他的生父母来自于不同的国家,长相黑头发蓝眼睛,从他脸上和肤色能够看出明显的黄种人与白种人痕迹。

在这个年代,混血儿并不多。

因避明末清初战乱,东亚或东南亚可能有一部分,但黄种人、白种人、黑种人间出现混血很少见。

李修竹便来自这样一个非常罕见的群体。

但罕见不等同于珍贵,混血儿的日子不好过,备受两边人的歧视。

李修竹的父亲是华人,曾经是一位海商的水手,因他们的商船在荷兰附近遭遇,他父亲与仅剩的两位同伴被当地人救起来,也认识了他的母亲,从而有了他。

但李修竹父亲还是因为这一生过于忙碌,早早去世,李修竹便和母亲一直在荷兰艰难的生活。

真的很艰难。

李修竹的母亲是当地底层人,他又有一张带着东亚血统的混血脸,备受歧视,连跑腿的流浪儿都能看不起他。

后来,因母亲也因生病和父亲一样去世,他也成了流浪儿之一,日子过得更简单,吃不饱、穿不暖已经是日常。

但李修竹还是倔强的野蛮生长着。

因他对于小时候父亲在世的记忆竟然是最好的,且一个与父亲同时被救的叔叔对他一直很好,他对于东方有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想法,乃至于向往。

三藩平定后,海禁解除。

又过一年,有来自大清海商的船来到荷兰港口。

李修竹一是为了生计,而也是想看一看来自东方的人与事,靠近港口的东方大船。

毫无疑问,东方人与西方人一样,也对混血儿目光歧视。

只是当听到李修竹在异国他乡用别扭的口吻讲汉语时,漂泊异乡的他们多多少少有些感动心理,还有一点点骄傲,他们大清的汉语就是比国外叽里呱啦好听。

于是李修竹成功混入大清商队。

在大清商队与荷兰人交流的几天,李修竹为他们争取来不少利益,而且听说他不止会荷兰语。

领头的大清船长问及此事时,李修竹回答:“荷兰港口来往的船只很多,他们都来自不同的地方,我都是跟着他们随便学一下。”

船长侧目而视,难怪李修竹带着他们交易的地方都非常合他们心意。

他们也曾怀疑这是不是圈套,背着他暗中查询,了解了李修竹的身世,观察了一段时间,确定李修竹没有问题。

李修竹明白自己的目的达到一半,童年滤镜在被来自大清的船员们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他眼睛看时,已经结束。

他知道自己混血儿的身份,去大清很有可能得到与在荷兰一样的差异对待,但至少对于这些大清船商来说,是有用的,他可以得到一份养活自己的工作。

至于是否远离家乡,李修竹当然对从小长到大的地方是有感情的,但正面感情已经差不多都早逝了,现在90%都是负面。

而面临的海浪危险,一个流浪儿不也是天天在面临危险吗?

随着年纪越长越大,他在荷兰除了做苦力工作外,找不到其他工作,连那些工厂都不会收他,富有的太太们也不会像同情一个流浪儿一样给予流浪汉怜惜,而苦力工作也意味着他可能会和父母一样早逝。

李修竹忐忑但期待地问出这一句话。

船长思考了下,安宁伯一直在招外语人才,不局限于任何一个国家,毕竟他还从罗刹国救助了不少农奴,一个会说大清语和海外语言的混血儿当然也可以。

他点头同意了。

于是随着交易的结束,李修竹也登上大清的客船。

让李修竹比较惊讶的是,这一艘大清船上的生活并不像父亲年幼时向他描述这样,尽管能够感到其他人对于他是非常好奇的,但他们很听船长的话,不来打扰自己。

他可以吃饱肚子。

只是饭菜有一点点奇怪,除了从荷兰补充的一些食物外,这些人更愿意吃馍馍、面饼,搭配咸菜,非常少量的咸肉、腊肉。

李修竹竟然还有,他竟然也可以在海上吃到肉食,而且一上船,便有衣服穿,还是触摸着非常顺滑、不知道什么材质制作的毛衣,和厚实的棉袄。

“谢谢!慷慨的先生!”

李修竹非常小心翼翼的把衣服穿上,他个子很小又瘦,这套衣服有一点点偏大,但他还是喜的眉开眼笑。

还是个小孩啊!

“慷慨的可不是我,”给他安排的船员回答,又直了直腰,一脸骄傲道,“安宁伯说了,每一个船员都要吃饱穿暖,平安回去。”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