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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伯?”李修竹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是一位尊贵的伯爵吗?”

“伯爵是什么?反正是很大的官,安宁伯的女儿可是皇宫里的娘娘,孙子是二皇子。”似乎觉得提到这个不好,船员禁了音,但又从另一个角度吹嘘安宁伯,“安宁伯可是上天派下来的福星,他拯救了不知多少人命,他……”

李修竹听不懂这些东西,但顺势一直在夸,同时他脑中也把这位伯爵爷牢牢记住,其他不说,他只知道他是一个非常大方和善的老板,而且应该很受人们尊敬。

出了船舱,来到甲板上,船长和船员们正围着锅炉喝茶。

他们也递给李修竹一杯。

李修竹有点受宠若惊,这可是茶叶,在荷兰只有上层夫人先生们才能喝到的茶叶,如今却被他捧在手心里。

他小心翼翼喝了一口,这是普通的绿茶,苦涩味并不重,但他还是喝的拧了拧眉毛,实在不解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喝这种苦苦的水,但又舍不得倒掉,还是全部把它喝完。

喝的多了,好像也不那么苦,还有一点点清甜?

众人见到他的表情和动作,也笑了,他们也知道茶叶对于西方人很珍贵,因为能够换得许多珍贵的东西。

这一搜商船漂洋过海半个月左右,终于抵达大清。

李修竹对于东方的印象都来自小时候的父亲与叔叔,父亲与叔叔他们提到故土,全都是露出怀念已久的悲伤。

但有些东西、有些场景是话语难以描述的,想象力与现实有差。

大清的一切对于李修竹来说都很特殊,有的东西符合他的想象,有些东西超出他的想象,总之,和荷兰不一样。

其次,李修竹对于未来生活是很忐忑的。

因为在大清,这里的人大多都会大清的官话,他的大清语言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他失去了语言优势,还有一双和当地人不同的蓝眼睛,有的人甚至被他吓到。

李修竹担心自己被放弃掉,又不能很好的在当地生活。

忐忑十几天后,他被安排到一个漂亮的小院里,院里种有很多五颜六色的花,还有池塘,像是有钱人居住的地方。

这里不止他一人,还有其他许多人,大多是本地的,白种人与黄种人的混血儿有且只有他一个,不过还有一个纯外国人。

李修竹被安排在这里并不是干苦力活,而是——读书习字?

李修竹不会以为这是大清的习俗,因他的父亲不会识字,那一位叔叔倒是会,曾经说过他出海是为了儿子读书。

而他竟然有学习机会?!

李修竹很是珍惜,他非常认真,但因基础太差以及思维水平,学的并不算太好,成绩距离吊尾车没几名。

但他还是靠自己努力识了许多大学字,而且听说好多文学典故,那些书里面讲的东西和表达的意思可真美好。

李修竹学的不好,但非常痴迷于文化。

等三个月后被安排语言相关工作,李修竹挣了钱,也会咬牙买一两本汉文书籍,如痴如醉读了起来。

不久又是第二次出海、第三次出海、第四次出海……李修竹在当中起到非常重要的工作,地位一次次上升。

他不在是商船上的无名小卒。

马佳芸兰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名字开始,不断从海商账本与情报网上看见这个名字,也对他有了很深的印象。

她对于是否把李修竹加入海上基建筛选也是犹豫的,而最后让她下定决心的是李修竹喜欢阅读书籍的这个日常举动。

马佳芸兰让人传信息给阿玛,给李修竹出了一张文学试卷,得出结论,这些并不是作秀,他是实打实对于华夏文化很有认同感,而且非常喜欢儒家的大同社会理想。

关于这一点,她也很诧异,这似乎成为了李修竹的信仰。

而遥远的海边县城,李修竹在填写那一张试卷时,也很诧异,而且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所以他一笔一划写的非常认真,真的是绞尽脑汁来填写答案。

只是上交试卷后,却未得到除了对错以外的任何反应。

有点失望。

好吧,他的错误也的确不少,从这份试卷他又学习到了很多知识,知道了不少的书单。

但在大概一两个月后,元宵节过后,李修竹收到一个任命,让他从闽南地区入京,安宁伯要见他。

收到消息后,李修竹一路快马加鞭,花了三、四天的时间,抵达京城。

一路风尘仆仆,于是他在京城郊外的小客栈住了一个晚上,调整作息与状态。

客栈老板差点拒绝他,只因他的蓝眼睛高鼻梁,有点像是外邦人。

自五贝勒爷揭露外邦人的狼子野心后,本来被以礼相待像是南怀仁这样的传教士,居住生活便变得尴尬起来。

各地的教堂不说新修,甚至有旧教堂都在官府的插手下,被强行拆掉。

本来已经有一些迹象的西方信仰传播又缩了回去,在大清的传教士不得不被迫与道士、和尚多多交流,念经论道,乃至于品读了解一下《道德经》、《常清常静经》、《清心经》等等。

美其名曰:“文化交融,海纳百川。”

不管是什么文化,在华夏传播都得过了本土文化这一关。

此前又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最典型最成功的例子在佛教,不典型不成功的例子在摩尼教、明教、白莲教等。

传教士们:“……”

西方的新教旧教能够打的不可开交,正是因为他们彼此无法调和,这还让他们多去了解一个其他信仰?从其他信仰出发?

这个时候还没有尊重信仰的说法,因而严重涉及到底线问题,他们根本无法接受,也很难像什么群神群像。

对于这个,这里要做一点补充。

因荣宪长公主对于中亚与罗刹国东亚版图的野心,她对于道教与佛教的了解并不是浅尝而止,非常看重这一部分。

尤其是佛与道。

不再是各地的和尚与道士各写各说,而是把得道高僧们结合起来,让他们尽量统一一个直白易懂的说法,然后在蒙古、中亚等新占领或商业涉及的地点传播。

因效果不错,京城这边也在慢慢地借鉴与规范。

也正因为这些,越来越多的人真正了解西方信仰不像是他们以为的佛道那么简单,他们甚至可以参与外邦的皇权更替,这些传教士在人们眼中不一样起来。

民间百姓可能对这些了解不多,但因禁止阿芙蓉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他们也听说外邦人向他们投过吸食灵魂的毒药,还有不少人亲眼目睹灵魂被吸食的惨状,对于外邦人的防备心不可预料地增强。

李修竹在大清待这么些年,对于这些事情已经了解很多。

他也曾亲眼目睹过吸食阿芙蓉的人,荷兰也有富有商人吸这个,“吸食灵魂”一词的形容再贴切不过。

他已经不是过去的他,明白这种东西四处流传的危害,以及幕后之人的险恶用心。

对于客栈老板的防备,李修竹开口便是非常顺滑的大清官话,听不到多少口音,而且还会背诵《道德经》、《易经》,张口闭口多出不少“子曰”。

令客栈老板以及其他人侧目而视。

老实说,京城的传教士数量不多,但也不是非常稀少,他们的口音听着非常别扭,像眼前外邦人这样的还真没有,也许蓝眼睛只是大惊小怪呢。

李修竹顺利入住客栈,次日进京城大门时,凭借安宁伯的信物入内。

京城和他想象的一样繁华热闹,但又多出一种他很难用语言形容的庄严肃穆,尤其是靠近达官贵人住的街巷。

李修竹在闽南地区见过不少富商豪宅,先不说木质结构的不同,光是面积,三进都能叫小院儿,七、八进才是常态,他不由感叹大清国之大。

进京一路消耗的时长与遇见的大大小小城市也证明这一点,京城达官贵人的宅院更大,或许他们还有郊外更宽广的皇庄天地。

安宁伯府也一样,府内也是绿树成荫、雕梁画栋,美不胜收。

李修竹入京的第一天未见到安宁伯,而且被安排在前院一个独立的二进小院,隔壁已经住了人,还是他的熟人——张正。

张正与李修竹打过不止一次交道,毕竟张正是整个海商的总负责人之一,而李修竹主要是闽地海关,偶尔去粤地出差,且他只是次负责人之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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