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王凝之求医（2 / 2）

而这边道观里，杜子恭听回来禀报的道士说，王涣之并未住在观中，而是带着仆从随扈到自家的庄子上去住了。还说刚才言语唐突，多有失礼之处。等过三两日再来拜谒自己。

杜子恭听罢道士的回禀，对左右弟子说道：“右军病不差，何用吾”。众弟子以为杜子恭是说王羲之的病没什么大碍，不必自家尊师亲自出手医治，自会痊愈。而站在杜子恭旁边的孙泰则听出了自家尊师这话的玄机，深谙此话的玄妙。若是王羲之将来这病好了，那自家尊师今天这话若是传扬开来，那尊师的这一句铁口直断，必将名扬江左。而若是王羲之因这病死掉了，那尊师的这句话，自然又是另外一解：“杜明师早已知道王右军此病不治，此番言语，不过是顺天应人罢了。生死自有天命，非是人力可强为也”。所以，将来不论是怎么样，尊师都是智珠在握。

而在上一世，杜子恭对左右弟子说的这一句：“右军病不差，何用吾”，之后不久，王羲之就去世了。时人颇为惊异，都觉杜明师早知王右军天命已至，不可强违。

但在这一世，却因谢道韫的一个梦。和孙涛带给孙泰的一个矿泉水瓶，而发生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蝴蝶效应。

王涣之来请杜子恭这事以后，孙泰也并未将这事放在心上，对付这些高门显贵的手段，根本就不用跟着尊师学，就是在旁边看也看会了。

但是，就在今天，那个以前被自己远远的打发到海岛上去，免得常来自己面前哭穷、聒噪的庶宗族叔孙涛，这次却遣了自己的两个儿子来，特意给自己献上了这平生所未见的瓶子。而且还在信中讲述了这瓶子乃是从，东海之上泛巨舟而来的化外异人所赠。信中言及这帮海外异人，皆髡发短衣，装束奇特，看上去绝非中土人士。但与彼辈言谈交通却并无大碍，只是口音稍异，言辞话语略有不同而已。

这封信中所述，分明就是与王涣之所言及，其兄嫂谢道韫之异梦暗合啊，难道天下真有这等奇事！

数日前在道观里时，王涣之情急之下说出这番与兄嫂之梦暗合之事，自己与尊师还觉其妄语唐突。到了今日，看着手中琼脂一般的瓶子和眼前这封信，哪里还有半点唐突附会。

想到此处，孙泰心中不禁仔细的思忖、计较起来：“要不要把此奇事禀告尊师，以尊师自己的手段，肯定是治不好王右军的，那若是让孙涛请那帮髡发海客，来给王右军治病。能治好的话，自然都是皆大欢喜。自己与尊师也可以从琅琊王家那里得不少好处。不过，若是那帮髡发海客也治不好，岂不堕了尊师的仙名！可那谢道韫做的异梦，现在却又是真真的应在了自己族叔所遇到的这帮海客身上啊。莫非这王家小娘子还真有仙缘？若是对此事置之不理，真的错过了这场仙缘，那岂不可惜”！

孙泰左思右想，最后决定还是向尊师先禀告此事，看尊师有何计较，于是立刻叫人准备牛车，又来到道观找杜子恭去了。

杜子恭正在丹房里打坐，其实哪里是在打坐，是在想如何将王涣之打发走，而又不失了自家的体面。现在见自己的大弟子来找自己有事，问明缘由，听得孙泰说完，杜子恭眼中放出光来，嚯的从蒲团上站了起来，在丹房中兴奋的来回踱步。

孙泰一看师尊这个样子，连忙提醒道：“尊师，弟子以为，若有尊师亲自出面的话，万一那帮海客治不好王右军之病，却又当如何！右军之病事小，尊师的仙名事大啊”。孙泰说完这话，杜子恭身子一下僵在当场。过了半晌，才向孙泰问道：“那敬远可有良策”？

孙泰躬身答道：“若是尊师亲自出面的话，万一事有不济，却是不好再转圜。莫若由弟子出面来办此事，若是最后能治好王右军之病，这自然是尊师教导弟子有方。若是不济的话，也是弟子学艺不精，无伤尊师的仙名。到时，琅琊王家那边，尊师还可在其中为弟子转圜一二。如此，则缓急可济，进退有据，不知师尊以为然否”？

杜子恭听完孙泰这番完全是为自己着想的话，心中自然是非常满意。这也是自己在众弟子中最喜欢孙泰的原因，很多事情，不用自己说明，自己这大弟子早就心领神会。他满脸含笑的看着孙涛，说道：“敬远啊，此事难为你替为师想的如此周全啊。那此事就按你说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