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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沈凭接过拆开看完后,神情凝重看向书案前的众人道:“不好,云嫔和孩子不见了。”

雪云逃跑一事甚为蹊跷,他们无法理解雪云为何会离开启州。

直到数日后,听见风声的虞娘登门拜访,才让他们明白雪云此举缘故。

办差房的暖炉烧得噼啪作响,众人落座在圈椅中,侍从进来为他们伺候茶水,离开时房门一关,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回到虞娘身上。

将近两月不见,虞娘的气血恢复了不少,更不似初来时那般萎靡不振,只是眉眼间还带着些许忧郁。

如今她能主动出现,便证明她愿为赵或所用,也不枉沈凭当初费尽口舌劝救。

虞娘率先了解雪云当初在宫中的境况,得知雪云手握燕王府信物,但从未去寻过皇后,却在一见裴姬之后,不惜远离沈凭等人的庇护,直至察觉宫变前才找上安圆相助。

虞娘手握锦帕端放身前,思索少顷才道:“我猜她可能回京了。”

“回京?”谢长清很是意外,“她带着先帝之子,难道不知会招来杀生之祸吗?”

虞娘说道:“雪云并不知太子的身世,其次她是见过裴姬之人。”

沈凭听出这句话的异样,问道:“何出此言?”

虞娘垂下眼眸,道:“裴姬擅长攻心,诸位有所不知,她能以言语操控旁人为她卖命,这点在太子和曹晋身上尤为显著。太子身世未明时,他对裴姬如何你们有目共睹,若非公主与驸马一事,裴姬不会轻易和太子决裂。其次是曹晋之子曹光见,当年他们得知孟连峰对先太子失势耿耿于怀后,裴姬用三言两语让曹晋派其子前去,将孟家牢牢操控在手,其余像尔等自不必多说。”

她用手绞着锦帕,似在回忆中挣扎了一番才接着说道:“若是雪云见过裴姬,恐怕是受了裴姬的蛊惑,至于雪云为何想要逃离启州,我猜这一点大公子应该明白。”

沈凭回想对雪云的印象,缓缓道:“她本就为了更好的活着,躲躲藏藏并非她所求,当初为了荣华富贵努力留在宫中,后来宫变牵扯两派,她得知沈家毁于璟王之手生了嫌隙,且无论如何,作为先帝的妃子都难逃一死。她带着孩子离京,是怕死,而今带着孩子回去,是为了求一条活路。”

雪云很清楚留在启州是一时之需,在裴姬的蛊惑下,她将孩子当作保命符护着,知晓赵或和赵抑迟早要正面交锋。

她身在蔡家,身份特殊,自然不会错过任何朝廷的风声。

当得知鸦川口要起战事后,她出于害怕早产,结果启州兵败,她受惊带着孩子逃跑,只为得到朝堂位高权重者的庇护。

可她并不清楚赵抑的身世,即便朝廷百官要力保他们,以赵抑对皇帝的痛恨,身边还有心狠手辣的姜挽所在,想要他们母子二人合理身亡,简直易如反掌。

虞娘说道:“如果能将此事告知雪云,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屋内沉默片刻,赵或突然说道:“若照你所言,雪云要见的人也许不是赵抑。”

沈凭几乎在转眼间和他对视,瞬间明白他话中之意,接上说道:“她要见的,或许是裴姬。”

一侧的谢长清闻言,顿时直起身道:“但是裴姬被秘密送去了中州啊!”

众人面面相觑,屋内寂然无声。

粮仓一战,启州大败,马继祥离开时几乎是落荒而逃,回到启州城后,他下令封锁城门。

当时潘淋漓无家可归,因家中人身在鸦川口,他随马继祥战败,为了不连累族人,只能和败军一起逃跑。

来到启州城后,潘淋漓初入蔡家用膳,等待大军安顿期间,他发现了蔡夫人和雪云。

潘淋漓心思缜密,在察觉两位女子的异样,为了博得马继祥的好感,争取他在日后能在圣前保住自己,遂将蔡家的事情告知。

马继祥当即命人暗中调查了一番。

此刻御书房中,吃了败仗回到的马继祥,正跪倒在御前,受着来自储君和重臣的威压。

赵抑端坐在龙椅中,支着下颚,望着殿内的众人,眼底毫无波澜。

直到马继祥禀报完,过了良久,他才缓缓从龙椅中起身,走到太监的面前,接过太监双手递呈上来的奏疏。

“遭到静州埋伏,谢长清领兵偷袭,暴风雪,山谷埋伏。”他语气淡定,一一复述出马继祥战败的理由,行至跪着之人的跟前,居高临下看着,“除此之外,可还有别的收获?”

又是一记响头,马继祥磕首后,哆嗦着身子,口齿不清回道:“还有、还有地形险峻,然后就是蔡家......”

“哦?”赵抑眉梢微挑,“这又和蔡家有何干系呢?”

马继祥颤抖着说道:“蔡家、蔡家是燕王之人,是他里应外合,给越州通风报信......”

“原来如此啊。”赵抑将尾音拉长,令人听出了些许原谅的意味,也让马继祥壮胆继续说下去。

马继祥道:“微臣在蔡家发现云嫔和先帝之子!”

赵抑抿在嘴角的冷笑一敛,神色发生了变化,却未曾言语。

“啪”的一声,马继祥的视线中出现递呈的奏折,吓得他再次朝地上磕头认罪求饶。

他以为赵抑生怒,磕磕巴巴续道:“太子殿下,此事、此事绝无虚言,臣为此快马加鞭回京,就是为了禀报殿下,此战、此战的确是启州有叛徒所在,微臣、微臣回京后,为、为证实此事,特意前去吏部调查蔡羽泉,发现他乃沈凭任职时所提拔之人!”

提及沈凭,赵抑的眼底闪过一丝锋芒,他转头扫了眼垂头的朝臣,将视线落在张子航的身上。

他凝视着张子航道:“吏部尚书,此事可属实?”

张子航连忙走出行礼道:“回禀殿下,马大人所言确凿。”

话落,隐约听见赵抑深吸了口气,随后转身走去,停脚在书案前。

他带着些许愠怒问道:“云嫔与其子身在何处?”

马继祥斗胆抬首瞥了眼,瞧见赵抑不动声色,思索间如实回答道:“云嫔、云嫔如今应该离开了启州......”

赵抑又问:“押回魏都了?”

马继祥咽了咽喉咙,声若蚊蝇道:“她人、人不见了......”

话音落下,书案上的奏疏顿时被挥落在地,赵抑克制的怒火爆发,背对着他们斥道:“废物!”

此动静一出,殿内众人全部跪倒一片,不敢吱声,这是赵抑成为储君以来,初次在人前动怒。

朝臣们同时喊道:“太子殿下息怒——”

赵抑双手紧握书案一角,脸色阴沉盯着杂乱的案面,眼底盛满恨意。

正当此时,殿外竟有人冒死进来通传,“禀太子殿下,中州庆平山庄传来快报。”

“滚!”赵抑挥袖转身,朝着来人怒吼。

那太监吓得腿软,瞬间跌倒在地上趴着,快报洒落在孔伐的脚边。

孔伐斜眼看去,扫见其中的几个字,马上伸手捡起,直起身朝赵抑看去。

“殿下!”他拔高声喊道,迎着赵抑危险的目光,把信中之事告知,“云嫔前去了中州拜见太后!”

马继祥一听,忙不迭朝身后看去,想和孔伐对视一眼确认此事。

谁料孔伐看都不看他,而是踉跄地站起,将快报送到赵抑跟前。

片刻后,赵抑看完其中的内容,紧绷的脸色稍显缓和。

他沉吟半晌,转眼看向地上的马继祥,下令道:“孤给你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马继祥闻声一颤,手脚并用爬上前听命。

赵抑道:“利用云嫔与其子,设套引赵或前去中州,若拿不回越州和静州的兵权,孤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此番若再败。”

他睨着脚边匍匐之人,冷冷续道:“提头来见。”

马继祥狠狠磕头说:“谢主隆恩!”

数日之前,因战事应激的雪云抵达了魏都,她身上的盘缠历经兜兜转转,早已所剩无几。

她入京后四处躲藏,打听到百花街如今并非虞娘所管,魏都又给她一种如履薄冰的错觉。

情急之下,身无分文的她,只能往永安山的寺庙中去,只是这一去,让她意外见到一人。

庆平公主赵说。

自从赵说从官州回京后,发现母妃和皇兄两人关系紧张,她四处打听未能知其缘故,只能对皇兄的命令唯命是从,平日尽可能抽空去陪着母妃。

但那日她前去花园,意外撞见母妃和姜挽的争执,后被姜挽发现遭到威胁,导致她不敢往宫中去。

裴姬察觉赵说的不妥,暗中派人调查,得知此事与姜挽有关,遂以太后的身份召见姜挽。

不料两人又起争执,此事闹到赵抑的跟前。

最后赵抑找理由打发裴姬离京,赵说心中难安,整日前去寺庙求神拜佛,希望家中早日太平。

怎料意外撞见雪云的出现。

她对雪云了解甚少,但从母妃口中听闻过此人。

寺庙相遇时,赵说并未一眼认出,而是见她孤儿寡母,心怀善念想要出手相助。

雪云自报家门,赵说狐疑打听多两句,才笃定了眼前之人是宫中的云嫔。

赵说屏退了仆人,向雪云表明身份,告知愿意相助她解决困境。

雪云走投无路之下,将事情全盘告知,求得赵说带自己去见裴姬。

当时赵说不解她为何执着见母妃,毕竟深宫中的女子本就自身难保,何况赵或作为裴姬之女,也从未见过母妃主动帮助过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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