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怪老头(2 / 2)

屋外一个瘦了吧唧的小女娃,六七岁,手里抱着根长竹竿,满脸焦急地盯着自己。

明小彪皱眉露出一副凶样,与其对视一眼,小家伙吓得后退了几步。

自己明明胆子很小,还虚张声势吓唬人。

就在明小彪无视对方,高高抬起脚要跨出来时,只见小家伙哇的一声嚎哭起来。

“都说了别动呀!身上的伤药刚换的,很贵!”

“你看都蹭掉多少了,老干巴又要打我啦!”

这话让已经跨过窗户站在院中的明小彪有些接不住了,还以为是被自己方才的模样给吓哭的呢。

明小彪侧头看了看自己左边身子上的那些所谓伤药,虽然确实是蹭了点在窗口上,但黑油油一片比臭水沟的泥巴都亮,根本看不出来少了,有些纳闷道:“这也没掉多少啊!”

小家伙听罢嚎得更大声了。

听得实在烦心的明小彪,随口安慰道:“别哭了!少的我多花些钱补上,还不行吗?”

“哼!”远处一声冷喝响起,一个瘦小驼背的瘪嘴老头手里拿着几张纸走了过来。

“全身上下就二十几个铜板,你有个锤子的钱!”

待老头走近,一身药味扑面而来,比明小彪自己身上的臭味都冲。

瞥了一眼明小彪的老头,看着女娃骂道:“瓜皮小驴子,让你看着他别动,怎么连个人都看不住!”

女娃边哭边慌忙地解释道:“我都跟他说了呀,他自己不听的!”

“还敢顶嘴!这药钱够养你好几年了!”老头听罢举起手,作势就要打。

明小彪心中不忿,正准备快步上前拦下,刚抬脚就觉得腿上无比酸麻,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在地。

低头看去,不知何时右腿偏下部位多了一根银针。

一巴掌甩下,接着又是一巴掌,女娃缩着脑袋捂着脸,反而不哭了。

那老人一边打着,一边头也没回道:“明明烂人一个,还想装什么好鸟!敢再动一下,爷爷我再送一针,保你明天躺着进衙门!”

单膝跪地的明小彪心中一凛,抬头看着老头背影问道:“我来看病的!去衙门干什么?”

老头停了手,转过身子凑近盯着明小彪上下打量,那双混浊发黄的眼睛缩得都快闭上了。

片刻后,干瘪的嘴巴呵呵了两声,突然变得慈眉目善起来,轻轻问道:“你是明小彪吧?落川镇来的。”

明小彪心中大震,脸上惊骇的表情一闪而逝。

然而正要开口否认,老头就将手里的几张纸扔在他面前。

“听话时候别那么大反应,年轻人。”

明小彪捡起来一瞧,脸色瞬间煞白,那种感觉彷佛天都塌了。

那是四张官府印发的通缉画像,其中一张上面正是他。

而另外三张中,两人他也认得,是那天和弓二打架时,街边嘴贱的二人。

道袍少年叫梁义,流浪大汉叫韩诚。

而至于不认识的那个,上面没标名字,画像的脸上涂满黑线,鬼都认不出那是个啥玩意。

明小彪也不再反驳,软软地坐在地上,问道:“我睡了多长时间?”

小女娃抢先道:“快两天两夜了。”

老头子冷笑道:“杀了人连夜跑,一天的路程硬是就用了几个时辰,小兔崽子腿挺快啊。”

“不过,既然撞到我手上,你就别想再跑了!你身上的东西,名花蛇毒胆油,乃爷爷我的独门秘药,虽然能治你的伤不假,但只要用力,便会毒侵经络,最终全身抽搐剧痛而死。”

明小彪疑惑地抬起头看着对方,满脸怒气。

老头子接着道:“不过你放心,待你伤势痊愈,我自会送上解药。”

“哼,怕到时候解药又是一种毒吧!”

“那倒不会,毒药不是药吗,不要钱吗?就你身上那点家当,现在的药钱都差好多!”老头子脸不红心不跳道:“好在你背了人命,这脑袋还值点钱。”

老头子瘪嘴咂摸了两下,抿了口唾沫接着道:“过几天等你好了,去衙门换个赏,除去药钱,爷爷还能喝几顿小酒开个荤。”

两句话离不开钱字,哪像个仁心大夫?

明小彪满眼鄙夷地骂道:“老东西你是老得脑袋不灵光了吧?”

“你现在把我送去,不是能省好几天的药钱?”

被骂的老头反讥道:“放屁!就你聪明,就你脑袋灵光,灵光的明知杀人偿命还敢干!”

明小彪听罢,自知解释不清楚,但依然无力地辩驳道:“我没杀人...”

“闭嘴!哪个杀人犯轻易承认自己杀人了,你的那些事,爷爷不会问,也不想听!如今的你就是掉地上的一串无主的钱,被爷爷我捡着了!”

面对这么个掉钱眼里的东西,明小彪真的不想再说些什么了。

老头双手负后,向着主屋走起,边走还边唠叨着。

“你既然倒在我铺子里,我就不会让你砸了招牌。这是我救你的原因。”

“这几天就呆在屋里好好养病,可别想着溜走。要跑出去毒发暴尸街头,可跟我没半点关系,我只是不想到手的钱被别人抢走。”

“小驴子还愣在那干啥子!快来给爷爷端早饭!”

呆站在那看着的女娃,满眼不忍,欲言又止,听罢喊叫应了一声,匆忙跑去了。

脏乱不堪的院子中,仅剩下明小彪一人。

晨风拂面,吹散发丝,吹干夜露,却吹不开他心中的愁云惨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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