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活着（2 / 2）

奶声奶气的童音很急切的说道。

“那里很远很远，要去很久很久，娘不能带着你的。”

“明哥儿，记住娘亲教你的，更不要忘了娘亲说过的话，可不要生病啊，要好好活着，替娘亲好好活着。”

“我听娘亲的话，一直都听娘亲的话，娘亲不要丢下我。”

小身影还不懂娘亲这番话的意思，但是他知道娘亲要丢下他了，要一个人去找阿爹，不带着他，很伤心的哭了起来。

“不要怕，一个人也不要怕，要好好活着，我们家明哥儿，一定能够好好活着，答应娘亲，好不好。”

年轻妇人捏着喉咙的手更用力了，她看不清小身影的样子，那小小的人儿哭泣到啜泣的声音也模模糊糊，只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一声声“好好活着，好好活着…”年轻妇人嘴角抿起微笑，欣慰的闭上眼睛，任由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滑落到暗无天日的病榻上，像一颗颗晶莹的星星镶在云端。

小身影趴在娘亲身上一声声呼唤，喊累了就趴在娘亲身上睡着了，还能听到似有似无的轻声呢喃“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守着娘亲睡了两天，其间送到塌前的饭食都没有动，家里所有能盛东西的都摆在那里，他怕娘亲醒来后会很饿很饿，一点都舍不得吃。

直到第三天，有邻居过来看，才发现已离去多时的年轻妇人，大伙草草的将她安葬在村外的山丘上，一块简单的木碑成为她的名字在世间最后的凭证。

姜明回过神来，发现小白狐似淋了雨一般，湿漉漉的毛发贴在身上，正用无辜的绿色瞳子看着他。

他用袖子赶走脸上的邋遢，好笑的抱起小白狐。

“小不点，我长大了！”

“我要是早一点长大就好了！”

姜明顺着小白狐的毛发，轻轻的，柔柔的，好似在抚摸一件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早一点长大就好了，为什么不早一点长大呢。就能让娘亲吃得好睡得好了，就能听懂娘亲的告别了，就能早一点发现娘亲的离去，就能让道师为她做一场法事，就能…

是不是再长大一点，就不会看到一个又一个熟悉的人离去时，这么的伤心了。

姜明坐起身子，看向城隍爷神像，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活着的时候保护那么多人，有那么多人尊敬和爱戴着，死后成为被供奉的神仙，每天都能被人记着，供奉着，这样的人，是不是很厉害啊。承载着人们的希望，给予人们慰籍，救活那些枯萎的心灵，这样的神仙，是不是比做大夫还要厉害啊。

“小不点，你说，城隍爷是不是很厉害！很厉害对不对！所以有这么多少人相信他，供奉他！”

姜明喃喃自语，自问自答。

在他的脑海中开始具像的看到某一天，棋筒巷里的百姓都欢天喜地的看着他，手里挥舞着彩色丝绸，敲锣打鼓的将他围在中间，大人小孩都蹦跳起来，大声的喊着什么。

他听不清楚，但是心底一股躁动，感觉热血沸腾，有种破壳而出的兴奋，原来，这就是好好活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