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采药（1 / 2）

翌日，清晨。

浅浅的鱼肚白挂在天边，棋筒巷里尚只有薄薄光亮，姜明已穿起衣衫，打开医馆大门，去往巷口的鼔头井打水。

城东区有“富贵贫贱”四井的说法，说的是北边的云泉井，西边的龟背井，南边的四平井，东边角落的地砣井。这四口井来历很是久远，听老人们讲，从这四口井就能得知城东区的贫富差距。

富贵贫贱，对于现在的姜明而言，已有着相当的认识，但是城东区的贫富差距，他感觉还不深刻。

同是辛苦劳作的人们，起早贪黑靠卖苦力数时辰过日子，最富也就房子大几分，家具多几件，筷子多几双，不曾见哪家有香车宝驹和护院仆从。因此，城东区百姓的富与贫，在他看来，差别微不足道。

鼔头井算不得出名，可以说毫不起眼。井口很小，形状像个小鼔，井水很浅，水质清亮却显酸涩，烧热后会淡很多，足够棋筒巷里的百姓使用。

此时天蒙蒙亮，这般早起打水的人向来不多，姜明每次趁着人少先过来，只需几个来回，便给医馆水缸补满，然后着手洗衣服。

待把脏衣烂袜洗完，天光云影也悄然而至，就着屋内的明亮，按部就班洒水扫地，擦拭门窗柜子和桌椅板凳。

然后便着手早食，将新鲜菜叶、山中野果、滋补药草一起烹制好，将养生斋菜、养生素汤摆上桌，待曾大夫先起筷，再一起填补五脏庙。

把碗筷洗刷完后，问询曾大夫今日是否繁忙，如若比较空闲，姜明就会上山采药。

现在就是如此，恰好今日无事，跟曾大夫打过招呼后，姜明背起泛着褐斑的竹背篓，去往城外惊鸿山采草药，顺路将昨日碾出的鱼腥草给街口香烛铺子的黄大爷带过去九钱。

惊鸿山位于临淇城城南十里外，是天南山脉的一小段，整座天南山脉连绵起伏，沿着边境线绵延数千里之长，像一道天然的防御屏障，将大德国保护起来。而惊鸿山作为其中小小一段山体，已有近百里宽，直达凤鸣洲里面，虽与临淇县城相距不甚远，却少有人去过，因为沿着山体越往西南走，山势就越高耸越险峻，听说最高处得有两千丈那么高，他估摸着自己肯定是爬不上去的。

靠近临淇县城这边数里地方，野兽和草药被附近猎户们收刮得只剩零星一点，需得往西南再深入十来里，那里山势更陡峭，也云雾缭绕，如果不是常年游走山里的人很容易迷失，因此也少有人去，收获会多很多。

别看姜明年纪小，体格并不弱。两年来早已练就攀山爬林的本领，也能辨别猎户设下的捕兽机关，对于入山采药犹如家常便饭一般，这也是曾大夫放心让他入山的原因。

姜明喜欢采药，不仅因为从街坊四邻那得知些仙女偷灵药，蛇精盗仙草这类神话故事，也从曾大夫那耳濡目染些隐世山人采药炼丹的诗词，还有跟随曾大夫行走江湖那段时日，亲眼见过曾大夫“糊把草药医烂脚、微刀挑痧治中暑”的神奇，且在颠沛流离中，经常食不果腹只有拿草药饱腹，近两年更是采药改善着他的生活，所以对采药有着很深的感情。

因昨天才下过雨，此时山间丛林里道路有些泥泞，常走的地方已被倾倒的草木掩蔽住，使得青衫草鞋戴露衔珠，姜明手持柴刀寻着踪迹，一路披荆斩棘前行。

终于来到平时采药的区域，这里层峦叠翠，莽莽苍苍，高枝大木遮蔽住阳光，偶尔山风透过林木空隙席卷在草叶上，如同碧波翻浪般舞动，才稍解闷热获得一丝凉爽。

山中珍稀的草药都是不易采摘的，要么长在悬崖绝壁上，要么长在深沟峡谷处，如非必要时候，姜明是不会那样冒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