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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皮只觉一阵心酸,初生的小鸟非常柔弱,不及时喂养及易死亡,不禁心乱如麻:“贺兰,怎么办?”

贺兰觿冥思苦想地了片刻,用小刀在自己的掌心处划了一个小小的十字,立即有血流了出来。

小鸟立即将小嘴塞进伤口中吸吮着,身子歪在一边,露出满足的样子。

“贺兰——”皮皮瞪大眼睛,吃惊地看着他,“难道小波要吃的东西是你的血?”

“这是狐族的玄关穴,是体内元气聚集之处,也是内外交接的主要通道。”贺兰觿凝视着自己的掌心,看着那个贪婪的小东西,目光渐渐变得柔和,“小波的食物不是我的血,是我的元气。”

皮皮一下子结巴了:“元气?它吸你的元气?那多少才是够?”

“放心吧。我的元气养活一只小鸟?完全没问题。”祭司大人笑了,“你看,它吃饱喝足已经睡了。”

掌中的小波歪在一边,粉红色的身体随着呼吸微微地起伏,似乎进入了梦乡。

“咦——”皮皮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你说,小波是男孩还是女孩?”

“不清楚。我觉得是女孩。”贺兰觿说。

“我觉得是男孩。”皮皮说。

“如果它有孔雀那样鲜艳的羽毛就肯定是男孩。”

“如果它的羽毛是黑的,就很难判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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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之前探子来报,已发现贺兰觿的人马,正向南部山区行进。南岳的行军速度并没有狼族想象的那么快,追上他们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

狼王带着小分队飞速赶到洛塔河东岸的丛林中潜伏下来。吃了顿简易的晚餐后,他把修鱼稷叫到身边:“今晚午夜,我带五十个人去把贺兰觿引出来。你带剩下的人去抓他的女人,然后跟我会合、帮我断后。咱们兵分两路,务必要抓到一个人质。”

修鱼稷看着父亲,点点头。

在他的记忆中,父亲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跟他同场作战了。大多时候只是压阵而已,只在关键时刻出去打一下。其余皆由他们几个排行靠前的兄弟们负责。

只要出现战争,大家都选择紧跟狼王,就是因为如果让他看见了自己的表现,在族内的地位会迅速爬升。

狼王脾气暴躁,但有一双慧眼,能在一场战役中立即识别谁最能打,谁有将才。被他看中的人会有更多的机会,会带更多的人马,会获得更多的军功,得到更靠前的排名。

修鱼稷不知道父亲是怎么相中他的。

从小到大,他在一群兄弟中算是异类,他母亲的来历人尽皆知,且一直有谣言说他并非狼王亲生。

越被人轻贱越不愿意凑热闹,他不敢问父亲传言的真假,父亲也不出来解释清楚,所以他总是离狼王远远的。不招唤从不主动出现在他的面前。狼王对修鱼稷的感觉也是若有若无。不讨厌,也不跟他亲近。

大约是受到妻子的影响,狼王对众子侄也是一碗水端平。

只要你用功上进,是你的都会有,该给的都会给,一件不少。跟你是什么出生关系不大。

狼族的强大靠的是铁一般的规则,而不是情感。

修鱼稷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地爬到了食物链的上端。靠实力,也靠运气。

比如狼王长子修鱼拓,武艺超群,冠绝一时,一度是众狼的偶像。可惜英年早逝,在潼海大战中重伤而亡。

如果大哥还活着,修鱼稷的世界会是另一番景象。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修鱼稷好不易有了一个父子同台的机会,按理说应当兴奋得跳脚,可是对于这件差事,他在心中很不情愿:一来是关皮皮在C城帮过他,怎么说也算是朋友;二来是狼族对待女俘劣迹斑斑、臭名远扬,他不想让这种倒霉事发生在关皮皮的身上。最后一点:尽管皮皮不承认,他总觉得她是自己的前女友,就算不是□□上的,也是精神上的。

狼王立即捕捉到他脸上一瞬而过的犹疑:“怎么,不想去?”

“不是。”他立即换成一幅积极的语气,“大王,我们怎么知道贺兰觿会和她的女人分开?万一他们一直都在一起呢?”

“不会。”狼王站起身来,“探子说她一直呆在马车里不出来,看样子是病了。”

“明白了。”

“记住,这是伏击,找准机会抓到人质就跑,不要恋战,更不要跟他的主力去拼。我们的人太少,硬碰硬容易吃亏。”

“好的,交给我吧。”

“嗯。” 狼王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来整了整盔甲,拿起自己的狼牙棒用力地往地上摁了摁,坚硬的地面立时出现一个两尺深的大洞。

这是狼王作战前的一个习惯动作,检查一下兵器是否结实。像这样一根胳膊粗细的铁棒,臂力惊人的狼王曾经用断过三根。狼牙棒是狼族最常见的兵器,三尺长的铁棒上接着一个枣核形状的铁锤,上面布满尖锐的铁钉,专门用来砸敌人的天灵盖。

无论是谁,只要被狼王的铁棒迎面砸一下,人头基本上就没了。

修鱼稷默默地看着父亲提着狼牙棒离去的背影,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与杀气、在心中咀嚼片刻后又化作一团莫名的恐惧。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早晚有一天,这个棒子会毫不留情地打在他的头上。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抽出别在腰间的鸳鸯钺,顺手一拨,上面鹿角刀滴溜溜地转了起来。当年他执意要练这种复杂的短兵器,曾遭到众人的一致嘲笑,说他太过文艺,连手上的兵器都充满了诗意。

银色的弯刀渐渐化成唐晚荻的笑脸,忽然间他又有了满满的自信。

从出生的那一天起,他一直都在寻找,寻找一个真正爱他的人。

现在他已经找到,此生可以无憾了。

月色清凉,山影朦胧。

树林靠近河边,刮来的大风带着十足的水汽。

在林中悄悄地跟踪了两个小时后,修鱼稷发现了关皮皮的马车。南岳一共有五辆马车,四辆都是辎重,为首的那辆坐着关皮皮。

修鱼稷一面冷静地观察,一面感叹自己的任务不轻松。

关皮皮的马车可谓重兵把守。处于队伍的正中间,前后都是步兵,左右两边各有两个骑兵,根据探报,都是南岳狐族中叫得出名头的高手。

唯一庆幸的是:贺兰觿不在附近,估计是被狼王引开了。

数月前修鱼稷曾经带着关皮皮住进修鱼堡,还带她参加过几次家族会议,族里很多人认识她,都以为关皮皮是他的女人。

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进退两难。

抓到了,对不起关皮皮。抓不到,狼王会认为他因私废公故意不抓。

他用力地挠了挠脑袋,也不知自己倒了什么霉,摊上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有人拍了他一下:“六哥,马车停了。”

说话的是趴在他身边的堂弟修鱼鉴,排行十七,个子瘦小,人很机灵,武功相当不错,算是家族人才第二梯队中的佼佼者。

果然,不知什么原因,大队人马刚从开阔的河边拐入山间,就在林间小道上停了下来。队伍的前方出现了一点骚乱,有人吹了一声口哨,一批人忽然消失在了对面的树林中。

“他们发现我们了?”修鱼鉴低声问道。

“有可能。”修鱼稷将身子往草丛里压了压,心中暗自盘算:狐族天生警觉,趁之不备突然袭击,可能性不大。最好就是在他们刚刚知道敌情打算变化队形的时候。现在就是最好时机。他向前匍匐而进,继续观察了一分钟,回头对修鱼鉴说:“通知兄弟们,准备动手。”

伏在他的身后的一人快速爬到他的面前,小声道:“我已经布置好了弓箭手。马车附近的四个人我来解决。”

说话的是狸族双王中的东王田芃,队伍里的头号射手,只要是远距离的目标,有他在就是一个定心丸。修鱼稷点点头,强调了一句:“陛下,贺兰觿的女人不能射,要抓活的。”

“知道。射伤呢?”

“尽量不要是重伤。”

“行。”

“给我留下一匹马,那女人可能病了。”

“明白。等你的号令。”田芃拿着自己的大弓猫腰前进,迅速爬上一棵大树,找好制高点后潜伏下来。

草丛中一阵窸窣,众人各就各位,准备战斗,只等修鱼稷一声令下。

修鱼稷凝视着远处的车队,眼皮微微抖动了一下,发现守在皮皮马车附近的两个骑兵不知为何下马了,而且连人带马迅速地躲到了马车的背后。

与此同时,一个黑影从马车里钻出来,在他的视线中迅速地消失了。

已经不能再等了,修鱼稷向众人猛一挥手。

皮皮是在半梦半醒中被花霖拽下马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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