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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重点。”她的声音很冷,“你不是狼族,那又怎样?你就是狐族,那又怎样?你是半狼半狐,有什么错?你可以成为你自己,凭什么让别人的说法来限制你?修鱼稷,你的追求可不可以更高一点?”

“……”

“你不一定要做修鱼家的王,但你至少要做你心中的王。”

他的身子晃了晃,脑海中有种东西在飞速地旋转,释放着一种不可知的能量。他满脸通红、浑身发烫、感到震撼的同时又害怕被摧毁,只得握紧拳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看着她窈窕的身影幽灵般地向前飘去。

他赶紧跟了过去。

“阿稷,这里有一片草。”唐晚荻脱下鞋子,赤着足在地上踩了踩。

他还在发呆,她拍了他一下。

“什么草?”

“很软很软的草。”

“你要坐一下吗?”他没听明白。

“我要睡一下。”夜雾中看不清她的表情,“你呢?”

自从发现了驱鸟器的神奇功能,皮皮决定再也不走小道了,再也不钻树林了。

哪里方便往哪走,哪条路近走哪条,就算遇到一万只狼,能奈她何?

在她看来,由于灵墙的恢复,局势正向有利的一面迅速扭转。祭司大人不用打仗了,只要撤回鹆门即可高枕无忧。也不用担心路上有狼族偷袭,驱鸟器会大显神威。

眼看着皮皮昂首挺胸、阔步前进、只差摆出T台走猫步的架式了,沈双成终于忍不住提醒她:“皮皮,不要高兴得太早,就算你有驱鸟器,峻榞仍然是个很危险的地方。就比如昨天晚上,山里的狼叫了一夜……”

“那是狼,不是狼族。”

“他们的叫声是一样的。”

“那又怎样?”

“灵墙很快就要恢复了。你手里又有这个神器。消息传到狼族那边,他们要么加快速度,争取在灵墙封口之前赶到南岳。要么抓一个人质,逼迫贺兰给他们放行。如果我是狼族,就会抓你。”

“抓我?”皮皮笑了,指着身后的背包,“我有这个,怎么抓?”

“说句不中听的话,皮皮,咱们用这个是违反战争条例的,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啊?”

“就像人类战争不会动用核武器,沙澜各族之间的战争,大家都约定只用冷兵器。”

皮皮抓了抓脑袋:“是吗?”

“你想想看,贺兰在南岳几百年,也不缺钱,要想打仗,什么武器弄不到?平鲸王长驻北欧,他就不能弄点枪炮带过来?这些都不说,就说你认识的修鱼稷,他也去过南岳,偷偷地带点炸药过来也不难吧?”

“就是喔……”

“所以这个东西,”他指了指驱鸟器,“你用可以。你是人类,可以打个擦边球。我是不会用的,祭司大人也不会用,有可能他在场的时候都不让你用。”

“就不能变通一点吗?一定要这么有原则?”

“不是原则,是气节。”

皮皮一下子蔫了,嘟着嘴,将驱鸟器抱在怀里抱怨开了:“说要原则,我也有原则。沈双成,我明明是女的,你硬把我变成了男的,我何止是气节没了,连性别都没了……”

这些天为了给沈双成治伤,皮皮明显地感到自己身上的雄性激素噌噌地往上蹿。首先就是手臂、大腿长出了长长的汗毛。还好她有先见之明,出发前带了一把剃须刀,没事就刮一刮。其次是:胸彻底没了,走了好几天的山路之后,胸肌倒是有了。嘴上的毛也多了,脸开始长痘痘了,最后一点最可怕:声音变粗了。

一开始皮皮并没有意识到,还是辛小菊首先听出来的。小菊问她嗓子怎么哑了,是不是感冒了?或者没有休息好?皮皮说自己很健康,小菊又说,要保护好嗓子,不然的话卡拉OK就得唱男中音了。

皮皮越想越怕,但她更怕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见到贺兰无法交待。

倒霉的事全碰到一块儿了,她决定采取驼鸟政策,如果没人提起,她就假装不知道,也根本不去想。

“哎,沈双成,我觉得你套路挺多的。”皮皮一摸脑袋,又想起一件事,气不打一处来,“本来我就男不男女不女的,出发前,你还非让我剪个短寸……”

“山里卫生条件不好,短发更方便一点。”

“这是真话?”

“你的头型好,短发很适合你,看上去特别英俊。”

“能换个词吗?用‘美丽’不行吗?”

“英俊。”

“我靠。”

两人一路说闹,不知不觉,天空渐渐下起了小雨,前面山路隐隐约约,看不见尽头。

起雾了。

沈双成的步子慢了下来,皮皮也开始警觉:“闻到狼味了?”

“山风太大,气味很杂,狼味、狐味、兔子味都有。不知是本地的动物还是狼族。”他想了想,又摇摇头,“也许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不怕。先把机器打开驱赶一下。”皮皮掏出驱鸟器,摁了一下摇控器,红灯亮了。

正在此时,对面的山路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浓雾之中看不清来者何人,皮皮拍了沈双成一下,低声道:“有人过来了!”

“是狼族。”

“不可能,机器开着呢,找死吗?”

皮皮竖起耳朵细听动静,那队人马的确向他们走来,而且越走越近,她忙将驱鸟器塞进包中,闪身躲到一棵树后,举弓引箭,还没开始瞄准,一道灰影向她袭来,皮皮往旁边一让,看见沈双成挥剑猛刺了过去!

直到这时她才看清,来者的确是一队狼族,估计十人左右。其中一人紧追过来,试图抢走她的背包。

皮皮一阵心慌:神器这么快就不管用了?

再一细看,原来人人的耳朵都塞着一团棉花。当下无暇多想,一箭射出,那冻蛇被弓弦激发,又是如此之近距离,张开大口向狼人咬去。那人中箭惨叫,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其余人等立即后退十丈,观察了一下,又向他们猛追过来。那些狼大概听说过冻蛇箭的威力,对皮皮比较忌惮,都向沈双成扑来。而皮皮的箭也需要一定的射程才能有效果。

两人一路狂奔,沈双成一面抵挡,一面对皮皮说:“你先走,前面就是河。我在后面掩护你。”

皮皮一看形势,一起走都没什么胜算,落了单就更跑不掉。也来不及答话,向前猛跑了二十余米,拉开距离,躲在一棵树后专心抽箭射杀。冻蛇纷纷直飞而去,咬中目标立即返回。

靠着密集的箭雨,两人边打边跑,群狼不敢靠近,却也紧追不放。

“还有多少只狼?”皮皮喘着粗气问道。

“你射了三只,我杀了两只,还有五只。小心!” 一只灰狼从天而降,被沈双成一剑削断腹腔,鲜血以及五脏六肺如雨点般洒下,浇了皮皮一头一脸。

她顾不得许多,用袖子往脸上一抹,看清方位,正要举弓瞄准,忽觉身后被某物打了一下。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腾”地一声,后背开始起火……

沈双成发现,忙将她的背包扯下来,扔到地上:“是狼族的火弹。”

皮皮只觉背后一阵滚烫,紧接着闻到了一股糊味,估计肌肤被火灼伤了。定睛一看,沈双成的衣服也着火了,当下顾不得许多,只得将外套脱下来,帮他灭火。

更多的火弹向她们射来——

皮皮不顾一切地射出三箭,吓退狼群,然后拉着沈双成向山下冲去。

她已听见了水声。如果记得没错的话,山下就是洛塔河。狼族要是追过来,他们就跳进河里。

虽然天气很冷,皮皮对自己的水性还是很自信的。

沈双成的上衣差不多烧光了,余下的布头还冒着火星,皮皮的后背凉丝丝的,一大块布也烧没了,就连裤子也被烧出个大洞。

她很庆幸自己煎了个短发,不然的话,这么大的火,头发肯定烧光了,说不定连头皮都烧焦了。

两人一口气冲到河边,这才发现剩下的那些狼并没有追过来。又等了一会儿,确定狼群已经撤离,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他们跑了?”皮皮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看样子是。”

两人互相狼狈地看了一眼,沈双成将身上的衣服扯下来:“你有可以换洗的衣服吗?”

皮皮摇了摇头:“都在包里,包没了。”

沈双成也不介意:“快去水里洗一下,火弹的灰有毒。”

“劳驾,转一下身子。”皮皮看着河里的大雾,微微地松了一口气,脱去衣裤,将身子埋进水中。

沈双成笑着走进水里,用冷水拍了拍自己的胸:“怕什么,你是男的。”说罢向她走去。

“哎哎哎,沈双成,你别过来,”皮皮看了一眼自己,欲哭无泪,“人家很介意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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