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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成,”皮皮悄声问道,“一只鸟产卵需要多长时间?”

他摇头,表示不知。

只好继续等。皮皮又冻又累,靠在双成的肩头打盹,渐渐地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皮皮被人摇醒,抬头一看,天还是黑的,沈双成用手指了指上边。皮皮听到一阵响动,忽然“哗啦”一声,一只鸟飞走了。紧接着又“哗啦”一声,另一只鸟也飞走了。

它们并未离远,只是在桑树的顶上飞舞盘旋。

皮皮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夜光表:五点十五分。

“天快亮了。”她低声道,快速向鸟巢爬去。

“别!”沈双成一把拉住她,“鸟还没飞远呢,万一回来了呢?”

“怕什么。”皮皮信心十足地将驱鸟仪的遥控器塞到他手里,“万一回来,就按这个键。”

沈双成只得跟着她一起爬回到鸟巢边,皮皮探手一摸,果然摸到一枚鸟蛋,不禁心花怒放,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焖烧杯,正要拧开盖子将蛋放进去,忽听一声惊呼:“小心!”

皮皮一抬头,只见双鸟从天上俯冲下来,吓得立即往左边一躲,叫道:“快按遥控器!”

沈双成吼道:“按了,不管用!”

可能是电池被淋坏了,可能是他按错键了,总之驱鸟仪没启动。

说话间大鸟已经冲到皮皮面前,沈双成抽刀一挥,那鸟向后一闪,折回空中,一个急转弯,又向下俯冲!

天边忽然露出了一线曙光,皮皮的脑子很乱,眼见双鸟疯狂地向自己啄来,沈双成不顾一切地用背挡住,就在一阵混乱中,焖烧杯从皮皮手中滑落,掉了下去。

“快走!”沈双成一面挡住双鸟,一面掩护皮皮往下爬。

皮皮手中还握着鸟蛋,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鸟蛋塞进口中,咬破蛋壳,将里面的蛋清蛋黄一股脑地吞进腹中。

那母鸟见她吃了自己的孩子,攻势更猛,双爪抓住桑树猛地一摇——

“啊——”

皮皮只觉自己是树上的一只蚂蚱,整个人被树枝一弹,仰面朝天地往树下跌去。

正在这时,忽听树下“滴滴”乱响,无数道爆闪光束射向天空。

双鸟惊飞,在空中一阵扑腾。

皮皮的身子眼看就要砸到地上,一只手臂伸来,将她及时地接住。

她惊魂未定,只觉胃中翻江倒海,不禁一阵狂呕——

抬头看天,双鸟已飞得无影无踪。

“你没事吧?”一个声音淡淡地道。

皮皮勉强站直身子,接过贺兰翚递来的一瓶矿泉水,用力地漱了漱口。

“吓死我了。”沈双成轻轻落地,拍了拍头上的树叶,扶住皮皮,对贺兰翚道,“要不是你手快,这鸟差点把我给吃了。”

皮皮双腿发软,整个身子都靠在沈双成的怀中,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凑到他耳边问道:“双成,你没事吧?”

沈双成摸了摸自己的背:“这里被鸟啄了两下,火辣辣地。”

皮皮不禁变色。

“没事,小伤。”他俯身从地上捡起焖烧杯,“你要这个杯子干嘛?”

“说是要吃熟的。”

“有区别吗?”

“我觉得没有。”皮皮安静地看着他,觉得任务完成得还算顺利,以为会试很多次,不料第二天就弄到了玄鸟蛋,“谢谢你们过来帮我。”

“怎么样,蛋吃下去,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是不是强壮到飞起了?”沈双成一面说,一面用力地搂了她一下。

皮皮的脸又红了,悄声道:“哎,双成,是我产生了幻觉还是……你变身了?”

“嗯?”

“这是A罩杯的么?”

皮皮指了指双成的胸,上面波澜起伏,明显不是男人的胸肌。

“我是。”沈双成目光旖旎,“你呢?”

皮皮用手往自己的胸前一抹,脸一下子白了。

个人历史上最恐怖的事情发生了:关皮皮变成平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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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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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觿带着人马赶回洛塔河营地时已是半夜。他太累了,连鞋子都没脱就倒在帐篷里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他发现自己裹在一张陌生的毯子里,全身只穿了一条短裤,胳膊上涂满了黄色的膏药,受了伤的小腿缠着整齐的绷带。地上有个小号的火炉,搁着一只铸铁锅,里不知熬着什么草药,发出一股类似甘草的香味。

他活动了一下筋骨,伤势并没有看上去的那样严重,而且经过了一夜的休息,大部分皮肉伤已开始自行愈合。

他迅速更衣走出帐外,迎面差点撞上一个女人。

女人提着一个木桶,里面装着几件拧干的衣服,他的衣服。

“青旗?”

“早,贺兰。”

“什么时候到的?”贺兰觿问。他记得花霖说过,花青旗因为在城里还有病人,会晚几天到峻榞,为此还特地安排了三位柳灯族的高手陪她一起走。

“昨晚上。”

他打量了她一眼,发现她气色如常,浑身上下连一道刮痕都没有,想必一路顺风,并非像大部队那样三天一小仗两天一大仗,人人都是体无完肤。

“等一下。”他忽然折回帐篷内拿了一样东西递给她,“给。”

是一个大号的棒棒糖:“记得你很喜欢吃糖。”

她接过来看了一眼:“小时候只要我不开心,我爸就会给我一根棒棒糖。后来我爸妈去世了,我哥会给我棒棒糖。”

“现在我大了,”她将棒棒糖往旁边的垃圾桶里一扔,冷笑,“你还以为一根棒棒糖就可以把我搞定?”

除了关皮皮,贺兰觿极少被别的女人这样没来由地讥讽,听说当惯了演员的人会比较情绪化,但花青旗敢于把这种情绪表现在他面前,还真是第一次。他有点莫名其妙,却不动声色:“花青旗,你想要什么?”

“在沉燃像僵尸一样关了几百年……”她闭上眼睛,回忆往昔,“现在想想,当一个僵尸并没有什么不好,比当活人好多了。不用关心每一天该怎么过,吃得好不好,睡得香不香,穿得美不美,混得够不够精彩,退休了怎么办……也不用担心天气、洪水、地震、台风、不怕遇到世界末日……但僵尸知道自己要什么,而且会一心一意地去追求。把他们放出来他们就会不顾一切地去吃人。你能说他们的生活没意义吗?”

“我不知道僵尸的生活有没有意义,我只知道僵尸他们……都没有脑子。没脑子的人不懂什么是快乐。”

她默默地看着他,没有反驳,低头拎着木桶正要离开,贺兰觿忽然又问:“你说,我父亲把你关到沉燃是为了惩罚你没有治好我的病?”

“对。”

“你应当知道我根本没病。”

“如果先帝认为你有病,你就是有病。”

“我父亲以前没有惩罚过神意堂的人。医生治不好病不会被罚,大不了换个医生。否则谁还愿意干这行?我很奇怪先帝为什么要惩罚你,而且这么严重,狐律里没有这一条。”

“因为你不是一般的病人。你是王子,是储君,你不知道先帝有多么在乎你。”花青旗一脸幽怨,“跟你相比,我算老几?”

真永之后,贺兰觿从不在外人面前谈论自己与父亲的感情,甚至不愿意提到他。父亲已经去世,一切恩怨亦随之埋葬。现在,他需要平静的心情与自己的内心和解。

他默默地看了一眼花青旗。她穿着一件蓝色的夹克,一条黑色牛仔裤,扎着马尾辫,样子像个大一的学生。很奇怪,对于这位一直努力扮演慧颜的女人,他居然没有很深的印象。他不喜欢她,但尊敬她的医术。正如你可以不喜欢一个医生,但仍然允许他给你治病。若不是几个月前在鹆门酒吧遇见,他已完全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

花青旗的母亲姜婷婷是柳灯族去世的老族长姜鹤的女儿。姜鹤有二女,老大姜婷婷、老二姜圆圆,皆以美貌著称。圆圆嫁给了沙澜族首领金泽,婷婷嫁给了柳灯花家的花寒。姜鹤的妻子贺兰芊是狐帝的妹妹。所以说姜婷婷是贺兰觿的表姐,贺兰觿是花青旗的表舅。狐族的贵族习惯互相联姻,几乎所有重要人物或多或少都彼此沾亲带故。

作为“神意堂”最杰出的医师,姜婷婷受教于青桑,渐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为弘扬“意学”广收门徒,其中包括自己的女儿花青旗。姜婷婷醉心医术,是族中有名的工作狂,听说她忙于教学根本不顾家,丈夫花寒对此颇有怨言。后两人离异,花寒再娶,姜鹤为此勃然大怒一度闹到狐帝那里讨说法。由于离开花寒是姜婷婷主动提出来的,算不上是被夫家抛弃,最终作罢。

生活在父母不和的家庭,孩子的心灵多少都有点扭曲罢?贺兰觿觉得自己是长辈,犯不着跟花青旗计较,现在也不是时候。

不远处,花霖与明鹬兄弟正快步向他走来。

“嘿,再怎么样,你至少还有一个关心你的大哥。”贺兰觿刻意让自己声音柔和了一些,“谢谢你帮我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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