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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皮心里急得不敢往下算了。以常识来想,此时的贺兰觿恐怕打不过修鱼稷,更别说四狼联手了。

“听说你们的这位病人,已经严重感染,在她没有过世之前,你们所有的人都不能离开这个院子。”

四狼脸色微微一变。

“过世之后,请立即焚烧遗体直至灰烬。我的医生会抽取你们身上的血进行化验,如果你们四个都没有感染,三日之内离开南岳,从此不再进入。如果有人感染,抱歉,在没找到有效疗法之前,他只能住在这里隔离,不能到处乱走。”

“你太过虑了。目前为止,还没有狐族感染僵尸症的案例。”修鱼稷沉声道。

“就在三个月前,也没有狼族感染的案例。修鱼稷,你也是个当家的,这些道理不用我多说吧?”

修鱼稷看着贺兰觿,片刻间,忽然冷笑出声:“贺兰先生想必听过沙澜最著名的谚语:一只狼,怎么可能听从一只狐狸的招唤?”

“好。”贺兰觿向前走了一步,“那我们还是老办法,就在这里解决。你想单打独斗,还是一起上?”

“这地方——”修鱼稷看了看四周,双手往腰后一交,指间已多了一对银光闪闪的鸳鸯钺,拇指一拨,双钺滴溜溜地转了起来,“是不是有点小?”

“不小,正好。”贺兰觿的语气不冷不热,伸出右手,身后随从将一支黑杖递到他掌中,“何况我也想让我太太看一看,我有多么优秀。”

皮皮以为那黑黑的棍子是祭司大人以前用的盲杖,不料贺兰觿右手轻轻一抖,“呛”地一声,剑鞘脱手,黑杖竟然是柄乌金长剑。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向了关皮皮,皮皮愣在当场。

每到生死的关键时刻,祭司大人都充满了娱乐精神——这毛病他从来改不掉。

“万一,连你太太也传染了呢?”修鱼峰忽然道,“你也会把她关在这里吗?”

说这话时,他的手在皮皮的屁股上摸了一把,伸出舌头在她脸颊上又舔了一舔,“看,我把病菌都传染给她了……有病的女人,你还要吗?我觉得——”

话音未落,剑光忽闪!

贺兰觿的人影已风驰电掣般地向他冲去。修鱼峰手中是长度超过一米的重剑,反手一削,却削了个空,贺兰觿的身子随剑风一飘,跃到空中,向左一击!

变线太快,修鱼峰转身不及,向前踉跄了两步,忽然身形一晃,四肢着地,变成狼形,做出伏地进攻之势。

贺兰觿轻轻地落在皮皮的身边。

“你没事吧?”他问了一句。

皮皮脸色苍白,心砰砰乱跳,回城日久,四肢疲软,她已经忘记打架是种什么感觉了,恍惚间只觉贺兰觿将她的后背一抓,往空中一扔,永野舒展双臂将她接住,轻轻放到地上,几位随从立即将她团团围住,护在其中。

院中,化作狼形的修鱼峰正张开血盆大口咆哮着向贺兰觿冲去——

两个人影在空中猛地一撞,只听得“哗”地一声,贺兰觿拖剑一斩!

那狼身首异地,狼头直飞而去,挂到院旁的树枝上,空中血如雨下!紧接着“砰!”地一响,沉重的狼身落在皮皮的面前。

贺兰觿将那地上的死狼踢了一脚,长剑往腹中一削一划,一个深红色的、软乎乎的、冒着热气的东西被他挑了出来,穿在剑梢上。

空气中有股浓浓的腥味,令皮皮鸡皮疙瘩乱起,几乎要呕吐——

贺兰觿闻了闻剑上的东西,侧着脸看了着修鱼稷,淡淡一笑:“这肝倒是挺新鲜的,天知道传染了没有,还是不要吃了。”

说罢“呼”地一甩,那东西从修鱼稷的脸边飞过,落在地上,扬起一团尘土。

修鱼稷的喉结“咯咯”地响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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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又更晚了,度假我玩得太high了,都忘记前面写了些什么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情绪……所幸,我终于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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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觿,”修鱼稷冷冷地看着他,“如果我输了,刚才你说的条件,我们照办。可是如果你输了呢?”

“你也有条件?”贺兰觿眉头一挑。

修鱼稷点点头:“如果是你输,请让出C城,承认它是修鱼狼族的领地。修鱼家可以从北关任意进出C城,不受干扰。”

贺兰觿沉默。

一阵强烈的焦虑涌上心头。皮皮知道沙澜狼族通常只关心三件事:□□、食物、地界。开拓领地、驱逐入侵是头人的首要任务。

所以赌注是一座城池。

修鱼家只来了五个,他们背后,有一整个家族。也许这是先头部队,也许大队人马正在南下……

C城是南岳的都城、政治的心脏。南岳狐族的重要机构、运营通道、防守地道都建立在这里。虽然皮皮不知道具体地点和人数,从观音湖聚会的情况来看,C城里居住着不少狐族以及各部落的首要。

更重要的是,由于数百年的运作,C城已成了狐族与人类和平共生、互相融入的家园,也是狐族财产最重要的投资地段、更是狐族与人类关系网最密集的区域。这些,都不是说搬就搬,说撤就撤的。就算贺兰觿自己愿意走,说服以花霖为首的各家族头领跟着他走,也需要时间。

假如贺兰觿没有必胜的把握,答应这个条件,代价太高。

她瞟了一眼身边的永野和原庆,发现他们也是眉头微皱。年轻的狐帝不是没有打过仗,但潼海一役狐族败绩却是铁的事实。更何况修鱼稷是狐狼混血,体力上、灵活性上兼具了两边的基因优势……

真要打起来——贺兰觿与修鱼稷——其中一个必死无疑。

这么一想,皮皮的手心不知不觉地汗湿了。她想看见贺兰觿的脸,确定他对这场比试有绝对的信心,但眼前只有一个背影,与高大雄壮的修鱼稷相比,贺兰觿从各个角度来看,都比对手小了整整一号。

对面的狼族三人,因为修鱼峰骤亡,悲愤的同时气焰熏天。狼族崇武好斗,一旦锁定目标,就会苦缠不放,不论花多长时间,跑多远的路,都不会放弃,以落败为耻。

短短的几秒内,各种念头一闪而过,皮皮急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只听得贺兰觿缓缓地道:“修鱼稷,刚才我说的条件,是鉴于你们带着病人求医,出于仁慈的考量,不追究你们擅入南岳、非法狩猎这件事。你不同意离开,想打输再走,我本来不想理会,最多让手下的人来招待你。刚才令兄居然胆敢冒犯我的妻子,出手杀他,理所当然。这是偶发事件,并不表示我要应战。至于我说老办法解决,是我个人出于兴趣想跟你过招,如果赢了,让你们全身而退,就当是你陪我玩玩的代价。如果输了,你们也别想留在C城,会有别人过来消灭你。”他两手一摊,笑了,“可是,你居然提出让我割地迁都?就凭你们几个,会对南岳狐族有威胁?呵呵,佩服你的想像力,但外交程序不是这么走的。如果你对政治不熟,我就教教你——”

所有的人面面相觑,被贺兰觿的逻辑绕懵了。

“修鱼族想入驻C城,想在两个大族之间签订协议,这是家族首领之间的谈判,贵宗的头人是狼王修鱼亮,你得请你的父亲来。要打,也是你父亲跟我打。你,没有资格提出这样的条件。今天就算是我死了,也不会答应你的条件。”

说到这里,皮皮总算听明白了,贺兰觿的论点很明确,架是要打的,C城是不会让的。她的担心一点也没减少……

修鱼稷听得一头雾水,其他的人中文更不熟。直到听完最后一段,他才明白要点,当下也不多辩,下巴一抬,双钺往胸前一横,道:“请。”

“请。”

两人在距离半米之处站定,互相凝视,各自围绕对方走了半圈,杀气蓄势待发。

蓦然间,修鱼稷一钺挥出直削贺兰觿的颈部!贺兰觿往左一让,挥剑一格,只听“当”地一响,兵刃交鸣,火花四溅,修鱼稷用力凶猛,双手一拿一锁,将贺兰觿的长剑夹在鸳鸯钺的鹿角之中,按住不放。

鸳鸯钺又称“鹿角刀”,一雌一雄,共有四尖、九刃、十三锋。上面两尖叫“鹿角”、下面两尖叫“鱼尾”,当中月牙相交的椭圆叫“凤眼”。修鱼稷的鸳鸯钺上还装着一个让手指插入的铁环,可以在指间旋转,亦可以在空中飞旋,兼具峨嵋刺和飞刀的功能。

狼族的普遍兵器是大刀、长斧、琅琊棒。很难想像像修鱼稷这样高大的男子会选择这种短小、轻巧、只在近距离才有威力的兵器。所谓“短打长、脚下忙”——弥补它只能靠灵活的步法,躲闪挪移、旋回走转——偏偏是狐族的长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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