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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鱼稷企图用强大的膂力逼迫贺兰觿长剑脱手。贺兰觿偏不撤手,两力僵持,笔直的剑身绷成了一道弯弧,随着两人渐渐逼近,越弯越大,几乎断裂。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修鱼稷不撤手,贺兰觿亦无法抽剑——

就这样维持了十秒,贺兰觿忽然松手,凌空一纵,修鱼稷借势左钺飞出直袭贺兰觿的小腹,右钺将长剑挑到空中——

贺兰觿身子一扭,探手一抓,居然将左钺抓到手中。

长剑在空中翻了个个儿,倒插在院墙的瓦上。

祭司大人失去了长剑,不得不与修鱼稷分享一对鸳鸯钺。两人在不到一尺的距离打了起来,互相穿绕、几近肉搏。

皮皮看在眼中,担忧到了极点。狐族灵巧,身法敏捷,配合长剑可以刚柔相济、快慢相兼、削挑劈刺、以轻御重。换成鸳鸯钺这种奇怪的短兵器……

呃——皮皮的喉咙咕噜了一声。

多云的夜晚,院中光线昏暗,观战的双方都没有带手电、火把。皮皮只见面前有两个人影快速穿插,彼此难辨,兵刃寒光四起,忽上忽下,待两人好不易分开时,贺兰觿的右胸被划了一刀,鲜血染红了白色的衬衣。修鱼稷的左臂也被割出一道深深的口子,血一直流到手上,将鸳鸯钺浸得血渍斑斑。

皮皮的心悬到口中,瞪大眼睛,屏息凝神——

贺兰觿将手中的钺往地上一扔,整个人飞扑过去,修鱼稷亦撇下兵器,两人互相嘶咬肉搏,在泥土中扑打、翻滚——身上的血越来越多。

看到这里,皮皮不由得闭上了眼,让狂跳的心脏平静一下。再睁开眼时贺兰觿正将修鱼稷压在身下,双腿死死地扣在他的胸前,正要低头咬开他右侧的颈动脉——

就在这一秒,修鱼稷忽然变形,张开血盆大口,反向贺兰觿的颈部猛咬过去。贺兰觿急忙一让,身子一歪,修鱼稷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站了起来。

两人重新站起的时候,全身上下,鲜血淋漓,一时看不出谁受的伤更多。但他们的脚步十分稳定,好像再打一百个回合也没有问题……

就这样打了一个多小时。

光用眼睛看,两边的人都紧张到疲惫。贺兰觿与修鱼稷绝对是调动了自身最大的体力和战斗力,一场鏖战,胜负难分,明明以武术开场,最后却成了地地道道的摔跤比赛。

皮皮看不大懂,心中却想,照这样打下去,谁身上的血流光了,谁才会认输吧。

有人拍了她一下,递过来一张纸巾。皮皮回头一看,是永野,这才意识到自己非旦满头冷汗而且泪流满面。生怕影响到贺兰觿的斗志,她连忙低下头,将眼泪擦干。

永野在她耳边低声道:“别紧张,到目前为止,我们占上风。”

说话间,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再次分开了。这一次,皮皮看见修鱼稷的上身被贺兰觿咬了好几个洞。而贺兰觿的伤主要集中在右胸和两臂,皮开肉绽,全是撕裂的伤口。

两个人已经成了血人,但他们居然又笔直地站了起来,拉开架势,做好了最后一拼的准备。

正在这时,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没等大家明白是怎么回事,从院子里跑出一个高大的人影,披着一床毯子,皮皮揉了揉眼睛,发现那人是修鱼清,身后追着唐晚荻,手中拿着一支注射器。

贺兰觿正要进攻,忽然止步。只听修鱼稷大吼一声:“三妹!”

与此同时,所有的人都闻到一股浓重的汽油味。

定睛一看,修鱼清的身上不知浇了什么液体,已经湿透了。

“三妹!”

“阿清!”

修鱼稷与方雷盛像疯了一般,同时从两个方向她扑去,眼看就要扑到她身上,却又生生地立住了脚跟。

传来一串狼语,似在喝止他们。

修鱼清的右手握着一个点燃的打火机,大约病得厉害没有力气,手不停地抖动。

生怕激怒了她,众人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不知哪来的力气,她喘息着,大步走到贺兰觿的面前,大声地说了一连串的狼语……

“陛下——”唐晚荻在一边翻译,“请放过我的家人。他们没有敌意,只是过来送我求医的。”

修鱼清的声音非常宏亮、也非常镇定,但她的样子十分可怕。脸是死灰色的,肌肤是透明的,可以看见头部各种紫色的血管。额头上贴着一个巨大的创可贴,清晰可见一个尖物正在顶出。

所有的人,包括贺兰觿,都呆住了。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也为了避免陛下担心,我修鱼清会立即自焚于您的面前,直至灰烬。请陛下答应我的遗愿——”

贺兰觿默默地看着她,半天没有说话。

修鱼清喘了两口气,示意唐晚荻继续翻译:“离开这个院子,放过我的家人,给他们几天悲痛的时间。——请陛下仁慈!”

所有的人都看着祭司大人。

终于,贺兰觿点了点头:“你不必——”

话未说完,“哗——”地一响,面前一团火熊熊地燃烧起来,火中人惨叫了一声,似乎无法承受焚烧的痛苦,踉踉跄跄,向前走了几步,紧紧抱住一棵大树,因为疼痛不断地嚎叫,纽动着身体。

皮皮不禁别过脸去,避开这可怕的一幕。一旁的修鱼稷忽然大喝一声,咬了咬牙,拾起地上的鸳鸯钺猛地向前一掷——

惨叫戛然而止。一个带着火的人头滚落下来,与此同时,整棵树都燃烧了起来,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熊熊的火光映在修鱼稷的脸上,连同身边一脸怆然的方雷盛和修鱼靖。

谁也没有料到这场变故。

贺兰觿挥了挥手,带着众人和皮皮悄然离去。

走出院门的一霎那,不知是绊到了什么,贺兰觿一个踉跄,差点跌倒。皮皮想扶他一下,被他狠狠地瞪了一眼。

“我没事。”

他的步子一点不慢,拉着皮皮坐进永野车中,疾驰而去。

皮皮与贺兰并肩坐在后座,开始的一个小时,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看得出贺兰觿已非常疲惫,车内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

终于,还是祭司大人先开了口:“拜托你的心脏不要跳成这样好吗?”

虽然努力让自己平静,皮皮此时的心跳绝对超过了一百二。

“……”

“亲爱的妻子,你是在担心我吗?”

“……”

“对了,你觉得‘贺兰波’这个名字怎么样?”

“啊?”皮皮懵了,“贺兰波是谁?”

“我们的孩子。”

皮皮的脑子有点乱,一下子结巴了:“这……这个……还早吧?”

“不早啊。”

皮皮的脸红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正在这时,车忽然停了。

“你家到了。”贺兰觿指着窗外的一栋公寓。

“那个……贺兰,”皮皮轻轻地说,“我陪你回去,顺便看一下你的伤势。”

“皮皮,”他淡淡一笑,果断地道,“下车。”

永野拉开车门,皮皮只好硬着头皮走出车外。

车灯一闪,不一会儿功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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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大家的一些评论。我想说,贺兰与皮皮的“三种爱情”是在开始构思三部曲的时候就已经设定好了。我不喜欢重复,所以每一部的主题和重点都不一样,想表达的角度也各不相同。毕竟你们想看的是我写的故事,而不是你们自己心中的故事,对不对?这是一部作品,不是私人订制,我只会照着我自己的路线走。当然,欢迎大家谈想法、提意见、揪bug,不过,既然坐上了我这辆车,就让我当司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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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飘着一股浓郁而独特的香气,一种类似烧熟了的香菜或者芹菜的味道。

贺兰觿走后,修鱼清抱着的那棵的香椿仍在燃烧,一小时后,树干全部烧黑。夜间风大,火势撩到临近的一棵槐树,也被烧焦了一半。

起初,唐晚荻不知道这是椿树,直到开始燃烧。小时候她爱吃奶奶做的香椿炒鸡蛋,对这种香味不算陌生。

地上倒着一具狼尸,体型巨大,肢体僵硬,浓稠的血水渗入土中,迅速被香椿的气息掩盖。而树下的修鱼清已烧去人形,无法辨识了。

修鱼稷默默地从乱草中摘下两片叶子,一片塞进狼的嘴中,另一片则轻轻地放到修鱼清的尸体上。方雷盛长跪在地,垂首默哀。

过了很久,终于,修鱼稷对院子里的众人说:“回屋吧。”

四人回到堂屋的一圈沙发上坐下,修鱼靖道:“小唐,我们渴了,倒点柚子茶。”

自从住进这家小院,狼族五人对厨房里的一罐蜂蜜柚子茶产生了深厚的兴趣,以修鱼清为首,修鱼靖次之,两人无事就要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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