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刘守职的下落94（1 / 2）

只是犹豫片刻，韩当非便将自己卜算之中的所见告诉了张总管，他已经不是那个对卜算之道毫无了解的愣头青，《衍天论》在开章明义之处便已经点明了此道的本质。

占卜之道虽然只是解读天命的一种技巧，但这种技巧所夺得的，终究是超越人类认知能力的造化。为了得到这样的结果，占卜者必须付出足够的代价。

试图得到，便注定失去，不论是向上天祭祀，还是将这份代价转嫁到他人身上，亦或者什么都不做，以自身的命数硬抗。哪怕是浸淫卜算之道多年的大家，也难以逃脱这份等价交换的铁律。

但即便如此，卜算得来的信息往往也超越了卜算者的认知，哪怕交换的条件早已准备充分，但只要稍有不慎，也是个轻则折损寿元，重则当场暴毙的下场。

而在卜算之中最为危险的，便是窥探所得之景难以以常理揣度，越是如此，得来的信息便越可能超越了修士的认知，要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大。

故而韩当非这次才没有隐瞒，而是选择如实相告，这等危险万分的手段，在掌控不来时还是抱紧不动军神的大腿为好。

果然，随着韩当非对那片星海描述的越来越深入，张总管的双眉便纠结的越是紧密，一张圆圆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到了后来，竟是直接从怀中摸出了一副龟甲，当着韩当非的面卜算了起来。

这是韩当非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到张总管这般如临大敌的模样，虽然对张总管的手段万分好奇，但知道卜算风险的韩当非一口气已经顶到了嗓子眼里。

“真的是这么严重的事情吗？居然需要用这种方式来做个确定？”

可不等韩当非心中的嘀咕有个定论，他便看着张总管的脸色从涨红到绛紫，再到如猪肝一般的褐色，黄豆大小的汗珠从那额头上接连冒出，本就圆润的脸随着翻飞的手指变得更为鼓胀，似乎下一秒就要破掉一样，显然这番推衍对张总管来说十分吃力。

但即便知道张总管此时可能处于九死一生的危险境地，韩当非也只能瞪着双眼干着急。以他这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知该如何插手相助，只怕到时候张总管没救下来，倒是先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只是除了着急之外，少年此时的脊背已经因为遍布的冷汗而变得冰凉起来。

“如果只是推衍我见到的那片星海张总管就成了这般模样，那我究竟是看到了什么隐秘？”

心中后怕，韩当非连忙摇了摇脑袋，一口白牙把下唇咬出了青白之色，差一点就要渗出鲜血来。他逼迫着自己中断了思绪，不再去想关于那片星海的一切。若是控制不住再度迷失，只怕立刻就能得知方才若是张总管没有出现的下场。

不过三五息的时间过去，张总管的双眼便是突然睁开，看的韩当非浑身发怵。

张总管的眼白此时已经变成了一片赤红，整个眼珠变成了猩红与黑色交织的模样，看不出半分人气。而这诡异的眼珠似乎要从眼眶中跳出来一样，就像是死去已久的鱼眼一般鼓胀，只是和这对眼珠对视，韩当非就感到了一阵晕眩，吓得他赶忙别过了头，但右掌却是死死的按在左胸之上，好让自己的喘息不要太过激烈。

不过，张总管倒是没有一直持续着这般可怖的模样。只是“噗”的一声过后，他的身体便沉重的砸在桌上，发出了“咚”的一声响，紧接着手中的龟壳掉落在地，发出宛如珠玉落银盘一样清脆的声音。

韩当非听着这般动静转回了身体，但看到眼前的一切后，他差点儿就从凳子上蹿了起来。此时的桌面上已经布满了一层薄薄的血雾，而张总管的面色已经变成和上好白宣一样的颜色，哪怕下一刻在自己眼前断了气，韩当非也不会感到一点奇怪。

只是张总管的手此时正牢牢地抓着韩当非的腕子，感受着那只手上传来的温度和有节律的脉搏，少年这才壮着胆子没有离开。虽然对武王府的这三个老奸巨猾的家伙设计自己的身世十分不满，但韩当非也清楚，此时的自己根本离不开他们。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过去，张总管的胸膛总算是有节律的起伏了起来，他松开了抓在韩当非手腕上的那只手，两手抵着桌面将自己的上半身支撑了起来。

看着张总管这幅狼狈模样，韩当非的眼皮都止不住的跳了两跳。他赶忙倒了一杯茶水，推到了张总管的面前，而后者随意的摆了摆手，紧接着便拖着嘶哑的声音开口问道：“你推衍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这一说话，一股潮红又是涌上了脸颊，整个人的身体摇摇欲坠，吓得少年立马伸手搀扶住了张总管。而张总管倒是一副不爱惜身体的模样，只是死死地盯着少年，满是催促韩当非赶紧回答的模样。

但即便如此，韩当非还是犹豫了一下，然后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推衍的是我的身世。”

闻言，张总管刚刚松开的眉毛又是紧紧纠缠到了一块儿，整个人陷入了完全的沉默之中，连只言片语都一并消失。但韩当非越是盯着这张沟壑纵横的脸，便越是觉得这沟壑之中布满了震惊与不解。

此时，刚刚开过口的韩当非此刻又是死死的咬住了嘴唇，以此来掩饰他心中的激动。

“姜武王，你瞒着我的到底是多大的事情？”

但面前的人显然无法听到韩当非心中的这声呐喊，就算知道，他脸上的神情也已经告知了韩当非他并不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这个平日里处变不惊的中年人才有了几分生气，他端起了面前的茶杯，将已经变冷的茶水一口气塞进了喉咙，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这才看着韩当非，慢慢说道：

“以后就不要探查这件事情了，王爷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韩当非知道自己的眼光中夹杂着失望不满和愤怒，但此时他仍是不带丝毫掩饰的盯着这个似乎被抽空精神的中年人，看得张总管都别过了头，主动避开了他的视线。

这三天的时间中除了推衍《衍天论》外，韩当非更是思考了自己的处境与将来。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必遮掩身份，也不必战战兢兢的同姜刘张三人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