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鹰扬（1 / 2）

幽明卫独立于禁军之外，卫府位于延寿坊东北角，与皇城斜斜相对，西边紧邻西市。

位于此地，即可护卫皇城，又可监视胡人聚集的西市。

虽然大梁四海承平，来来往往的胡人大多是守法良民，但先贤曾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且夷夏之防自古有之，保持一定的警觉十分必要。

大梁的朝臣，不少人知道有幽明卫府这么个地方，来过的却没几个。

被幽明卫的烛龙请进来，不死也要褪层皮，朝臣们趋避还来不及，谁会没事来这鬼地方。

幽明卫府是个六进深的大府邸，共有大小房屋64间，大致分为四个区域，作为睚眦营、嘲风营、蒲牢营、狻猊营的办事场所。

驻扎在京城的还有个囚牛营，不过与其他几营相比，囚牛营地位超然，办事场所设在皇城内。

此刻，在睚眦营的一座院落里，一座六角凉亭，两人相对而坐。

一人身高马大，虬髯大眼，正是幽明卫睚眦营队正程金山，他不时抬头看向院落的大门，坐立不安地说道，“李哥，这小子真是卢将军的侄子？”

对面坐着一个白面书生，手上捧了一本《春秋公羊传》，宽衣博带、儒雅俊逸，名为李元虎，官居幽明卫睚眦营副指挥使，是程金山的上级。

他抚了抚下巴上一缕淡须，蚕眉一耸，头也不抬地说道，“我说金山，你可真是糊涂，我们二人还曾去过卢将军府上，跟这小子有过一面之缘，你怎么忘了？刚刚我去下面看过，正是卢将军的侄子。”

程金山搔了搔后脑勺，“上次我们去卢府已经两三年了吧，谁还记得这小子长啥样。话说女大十八变，这男娃变化也大啊，我记得他小时候黑不溜秋的，谁曾想到现在......这么俊。”

李元虎抬头轻叹一声，“等会卢将军来了，你自己跟他解释吧。我们二人在西域都曾承蒙他关照，你说你怎么......哎！”

程金山垂下了头，像只斗败的公鸡。

“还有，你带领丙队、丁队抓捕霍纤凝，为什么就派了三个人去，未免也太托大了吧......”

“其他人去协助戊队、己队了，他们那边吃紧。而且，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妮子而已，谁能想到南山这小子突然杀出来......”

李元虎哭笑不得，“连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你们都搞不定？十六岁啊，乳臭干了吗？”

“你有所不知，这小子虽然年轻，实力可不弱，我用了星力才把他打晕。”

李元虎翻了个白眼，继续看书，不再做声。

这次抓捕霍家上下的任务交给幽明卫，根据计划安排，昨天下午未时收网，结果漏了几条大鱼，其中便包括太常少卿霍恭和他的女儿霍纤凝，导致幽明卫被圣上狠狠批了一顿，并限期全部抓捕归案。

其中，霍纤凝是睚眦营负责抓捕的猎物，睚眦营抓到了一些小鱼小虾，却漏了这条大鱼。

一时间，二人无言以对。

就在这时，院落大门外突然出现一道瘦瘦高高的身影，渊渟岳峙、形如松柏，走起路来步伐周正，身上若有若无散发出一种久经沙场的锐利，犹如一把饱尝鲜血的屠刀，尽管刀不出鞘，依然寒气逼人。

......

冠军大将军、云阳县公卢鹰扬双手负后，气定神闲地在幽明卫府中堂欣赏墙上的字画。

他的脸庞和身材一样瘦削狭长，且棱角分明，鹰钩般的鼻子让三停显得极不匀称，锋芒内敛的眼睛让人不敢直视。

卢鹰扬的身后站了两人，程金山低垂着头，像国子监被先生罚站的学生，李元虎恭恭敬敬地站立着。

程金山身子弯得像一张弓，双手一会交错放在肚子上，一会竖直贴着大腿，额头沁了一层细汗。

卢鹰扬穿着常服，抚了抚衣袂和衣角，坐到一张软榻上，端起几案上的青瓷茶杯，轻轻吹了口热气，“宇文将军呢？”

宇文将军名叫宇文毅，官居幽明卫大将军，是幽明卫的大当家，乍一听和卢鹰扬同为大将军，但级别差了不少，宇文毅只是五品官，勉强有上朝议事的资格，卢鹰扬却是三品大员。

只不过幽明卫大将军掌控数千精锐，而卢鹰扬自从节度使的实职被免之后，担任的便是冠军大将军这种闲职。

程金山不敢隐瞒，“宇文将军他们一早就被圣上召进皇宫，这几天一直忙得焦头烂额。”

“是为了霍少卿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