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入伙(2 / 2)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问题的答案明显而尴尬。

片刻后,叶松雪白皙的手从门缝里伸出来,把脱下的布袍递给了站在门外的胡崇礼。

“把你的军装给我。“她的声音罕见地有些羞涩。

胡崇礼瞄了一眼自己的车,确认两个小屁孩和箱子都老老实实地待在车内,在外面换了衣服,仍旧从门缝里塞进去。

“你这玩意多少年没洗了。”他不自在地抖抖身子,布里似有沙粒摩擦着他的皮肤,痒的不行。

“猪圈里脏不是因为猪不爱干净,是因为它们没机会啊。”叶松雪说,“我粗略看了一圈,吧台的还是那几个老伙计,桌上的也是些熟面孔,但最里头的阴影里有几个可疑的家伙,进去之后不要买酒,我建议看一下右边的牌局,他们在玩扑克,当然,是用木头雕出来的,妖怪可不会造纸。”

“你们用什么交易?”

“血液,想喝多少就要拿出同等体积的血液出来,而且是换算成标准能量浓度的,这些血液最后都要上交给使雷卫司。”

“妈的,这群江湖神棍还挺会做生意啊。”胡崇礼发现使雷卫司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上面叶松雪帮他们看门,下面则用酒来赚外快,在这里头当妖怪,还不如死了得了。

“为什么他们只卖酒,而不是给你们点吃的?”

“事实上,酒是我们的伙计酿的,利用法术催生出来的植物,不能吃,但是可以酿酒,你不会喜欢那种味道的,有人买是因为我们只能喝那种东西,”

“一群活阎王。”胡崇礼握着左轮走下楼梯,这件袍子能盖住他的手枪,但鞋却从下摆露了出来,他索性脱掉鞋子,光着脚走了进去。他知道叶松雪正用法术看他所见,听他所闻。没有被监视的感觉,却实际上正在被监视着,这种感觉非常别扭,于是非必要不说话,免得被叶松雪听见。

或许是因为使雷卫司还没来得及派人,酒馆里火热的气氛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右边的桌上围着一圈妖怪,不时爆出两声兴奋的叫喊,左边吧台有一只猴子似的瘦妖怪拿着一块布在擦杯子,胡崇礼瞄了一眼,很难说抹布和杯子哪个更脏。

人都集中在两边,左边喝酒右边玩牌,可谓是泾渭分明。胡崇礼表现出对喝酒并没有兴趣的样子,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向右边的妖群。妖怪们基本上是有啥穿啥,他破旧的布袍虽然不合身,但也算不上惹眼,然而等他慢慢凑过去时,却发现不少妖怪都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胡崇礼发现了问题所在:这房间里所有的妖怪都是典型的日耳曼民族面孔,他一个大明人站在里头,自然怎么看怎么别扭。

管他的,这群家伙还没反应过来呢。胡崇礼暗自思忖,索性直直地看向屋子最里头,不费劲地发现了那几个怀疑对象,那是三个并排站着的妖怪,都严肃的站在远离烛火的位置,看起来不像是来酒馆找乐子的。

“能看见吗?”他在喉咙里发出类似这几个字的音节,叶松雪一定能听见。

“能,但太暗了看不清。”对方立即做出了回复。

胡崇礼含糊地咕哝一声,那是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哪句的脏话,他用右手大拇指摸了摸已经扳下去的击锤,然后在越来越多的注视下走向了那片阴影,四下的吵闹声逐渐小了下去,他开始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什么事?”右边的那个用含糊的英语问道,胡崇礼老半天才听出来是什么意思。

“我好像没见过你。”他紧紧地盯着对方的面孔,方便叶松雪看得更清楚,即使是距离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对方黑暗里的脸还是很模糊。

“就是这三个,我推荐你抓中间那个。”叶松雪的声音顺着法术传入胡崇礼的耳中,让他短暂地分了一下神,就在这个时候,对方突然动手了。

两米开外的木柱毫无征兆地断裂,在一声脆响中狠狠地砸他的脑袋。胡崇礼一动不动,握着左轮的手从三人的面前掠过,左右手配合着在极短的时间内开出了两枪。

胡崇礼被砸倒在了地上,而对方显然没有料到他不退反进的策略,头被大口径子弹打得像爆开后的西瓜,标准的设计目标是额心,但他更喜欢瞄准鼻梁,然后体验血浆迸飞的暴力美学。

“你他妈的别动!”胡崇礼被砸的昏了头,大喊一声的同时胡乱开了一枪,这是为了震住剩下的畜生。他确信战斗已经结束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撤离。

他在妖怪的血液和脑浆里爬了起来,袍子已脏的不像样,连脸上也沾了不少血,在现场的妖怪眼里,他握着左轮爬起来的模样简直就是一座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酒馆里陷入一片死寂,所有妖怪都像石化了一般维持着刚才的姿势。

“使雷卫司办事,都不许动。”他给剩下的那家伙的腿上来了一枪,抓住完好的另一条腿,在悲鸣声种像拖轮胎一样把那畜生拖出了酒馆,妖怪们看着他,无妖敢动,更无妖敢拦,因为他刚才动作快的过于离谱。

敢拿枪和妖怪战斗的人多少都有点看家本领,因为他们不会用念符咒来保住自己的命,唯一的方法就是让子弹快过对方的法术。

“使雷卫司的人来了。”叶松雪的声音响起,胡崇礼心里一惊,这可比一百个妖怪更让他心慌,要是被看见,那他就死活解释不清了。于是也不管这不合身还没有腰带的衣服会不会让他裸奔,扯着步子就向他的车死命跑。

胡崇礼远远地听见了汽车的引擎声,然后是自己的心跳,他把流了一地血的妖怪扔进马原为他打开的后座,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坐上驾驶位,有些慌乱地点了火。

拉手刹,挂挡,抬离合,汽车挣扎着向前开去,一直开到使雷卫司的车声彻底消失,胡崇礼才发现自己的肩膀露在外头,他的衣服差点就掉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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