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恩威（一）（2 / 2）
他叹息着，继续走马观花一份份看这些毫无营养的日志，直到其中一本日志的内容吸引了他的目光。
“歌利亚。”赫尔隔着门扉喊。
“啥？咋啦？我可没有睡着。”
歌利亚绷着那满是肌肉的身躯走进门，他一副焦急的模样，嘴角还挂着梦口水。
“你先擦擦嘴吧。”赫尔笑了笑也不做追究：“你现在去向泽勒加上士传达我的指示——让他把写这个日志的士兵叫过来。”
赫尔将日志扔给歌利亚。
“哦，好，我明白了。”
数分钟后，泽勒加上士与一名三十岁出头的士兵气喘吁吁跑了进来。
“上官，您叫我吗？”
“我没有叫你来啊，唉，算了。”赫尔看向那名士兵：“你叫什么名字。”
“是！”士兵朝着赫尔重重敬了一个军礼：“二等兵埃坦，请您指示！”
中年士兵一副紧张的模样。
也难怪，一般来说，上级长官点名叫来，通常是没有什么好事的。
“稍息！二等兵，我看了你写的日志，上面记录了我们与迪奥鲁多公国交战的时间点、地点，还有库明蛮族袭击的时间点与地点，我想问你，你做的这些记录齐全吗？”
“不，我做的这些记录只是基于我的记忆，应该不全。”
“是吗？那么，我给你一个任务，你去跟队里的人打听，把过去我们与公国还有蛮族们所有的交战时间点与地点都整理一份出来，你很有信息归纳的天赋。”
“是...是！”二等兵埃坦立正又敬了一个军礼，赫尔则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点了点头。
“泽勒加上士...”
“是！上官！”
“每个识字的士兵都需要每天记录日志，不过这种没有任何目的性的死板记录，顶多只是应付上级罢了，没有任何意义，我们队从今天起就不做这种无用功了，士兵级的日志即日起废除。”
“作为替代，从今天起，上士以下全体士兵每天都直接向二等兵埃坦汇报，由他整理再汇总给我。”
“是！”
“当然，这样的话，肯定会增加埃坦的工作负担。”赫尔看了一眼旁边的埃坦，又将目光收了回来。
“你和其他的上士商量一下，是提高他的饷钱，还是减少他操练的时间，你们拿一个方案出来，废除队里日志这个事，我后续会向上峰反应，你们按我说办，有事我顶。”
“属下明白！”
“以上，如果还有什么疑问的话，就在此时此地当面向我提出，过时不候。”
“没有疑问。”两人齐声回答。
“那你们就先回去吧。”
接收到赫尔指示后，两人敬了一个军礼，便迅速离开。
“看来赫尔你的干练还真是能传染呢。”
“是吗？那你怎么对我免疫了？”赫尔打趣地说。
又过了十五分钟，食堂给赫尔送来了早饭。
顺便也送来了歌利亚的份。
“歌利亚。”
“嗯？咋啦？”歌利亚一手拿面包，一手抓着培根，嘴里已经塞满了。
“你去食堂确认一下，看看食堂给咱们配给的食物，是不是与其他士兵的一样。”
“啊？你可真会挑时候，我这吃得正香呢！”
“你就顺便再去食堂添一份食物吧，作为给你感谢，我这块面包也分给你。”
歌利亚本就生得高大，作为战士平时食量也是惊人，基本上三个赫尔才能抵得上一个歌利亚的食量。
“嘿嘿嘿，那敢情好，那我就去瞧瞧，顺便再添一份儿。”
歌利亚笑呵呵地端着已经快吃完的盘子，一边扒拉盘中的食物，一边小跑着往食堂的方向去了。
赫尔则咀嚼起盘子里的培根，别说，还挺入味。
唯独牛奶有些异味儿，可能是放久了，不太新鲜，之后也把牛奶分给歌利亚吧。
反正他的味蕾也分辨不出来，肠胃也跟铁打的一样。
“看来，在食物的储存上也得下点工夫才行。”
如果军队食物的保管日期出现编造的情况，无异于是变相增加食物中毒的可能性。
要不要之后去给厨房打个预防针呢？
不过，这个说到底，也是属于后勤运输与采购的问题，也许源头还不是厨房。
“赫尔，我回来了，看过了，大家吃的东西都一样。”
“是吗？很好，作为感谢，这个也给你吧。”
赫尔将手里喝了一口的牛奶瓶也递给歌利亚。
歌利亚倒是完全不介意，直接就着面包大口吃喝了起来。
“不过，食物的种类虽然一样，每个人分配的量有些不一样。”
听到这里，赫尔本来平和的眼神顿时变得凌厉了起来。
“那我可就没法认可了。其他的队伍我管不着，我的队伍里可不允许搞这种差别化待遇。”
“为啥？级别高的人多吃一些也没有啥问题吧？”
“当然有问题，这种差别化待遇本身就是问题，而且毫无意义！”
“普通士兵日常训练还有战时，都需要耗费极大的体力，身体更加需要补充营养。”
“反而是军官们，平时根本就不用耗费什么体力，再加上多吃多占，各个养得肚满肠肥。你没看到那些上士们的肚子都大成什么样了吗？这反而会减少部队的战斗力。”
“嗯...你说的也是。”歌利亚减缓了进食的速度，显然赫尔的话他听进去了。
“部下向上官求的不过是公平而已。要求的只是多劳多得、按劳分配这种最基础的平等罢了。”
“别的人或许不放在心上，而我现在作为他们的上官，我有职责去推行这样的平等。”
赫尔扔下这句话，便站起了身。
在平等付出相同的努力之后，也应当平等获得同等的回报。
这听起来，这似乎理所应当，可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这一点，赫尔也心知肚明。
大家所处的职位不同，所履行的职责不同，需要考虑到许多不可把控的因素。
导致即便付出了相同的劳动，最终取得的结果可能会千差万别，这也是无法推行这种平等的最实际的原因。
“呼...赫尔啊...”歌利亚在这时长叹一口气。
“只要大家能坐到同一个饭桌上，开开心心一起吃饭，那样的饭菜才最香。我觉得英麻如果在这里的话，她一定会这么说。”
听到歌利亚的话，赫尔停下了脚步。
良久之后，他才缓缓回头道。
“...或许吧。”
说完，赫尔的脸上多了几分怀念的神色，然后往食堂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