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欢聚(2 / 2)

自第一次跟随郎中进山采药后,白天便开始跟着郎中帮忙,或熬制药丸,或试着试脉,看郎中开的药方,有时也会跟随郎中进山,寻找一些药草。晚上则开始读古医书。那古医书来源复杂,有的是用通用文字所写,有的则是用古文字所书。虽说跟随郎中学过一些古文字,但许多的古文字一字多音、多义,在不同的环境中不但读音不同,连释义也不相同,加上很多内容讲的又是阴阳平衡调和、经脉五行运行之道,更是嗟牙拗口,极是难懂。好在郎中极有耐心,充分发挥其知识渊博的特长,不但将医书上释义讲出,还顺带讲讲其他环境中的释义。开始学得虽慢,但也慢慢渐入佳境。又用了两年,倪问天已能自己看懂了。在这两年中,倪问天不但熟读了一些医书,更是对药草了解了很多,气味、形状、药性、用量、收采时间、炮制方法,甚至对药草的生长环境也颇为知晓。即便是蒙着眼睛,倪问天也能熟练地根据药草的气味、形状,将混合在一起的药草准确地分辨开来。又过了两年,倪问天已能熟练地熬制各种药丸,从药材配置、放药材顺序、火候、炼制、搅拌、提炼等各个方面,甚至闭着眼睛,仅凭嗅觉、味觉,就能判断出熬制药丸时的火候。那经脉走向穴位、银针轻拢慢挑手法更是熟记在心。偶尔空闲,则会让爷爷歇着,他去烧烧开水,擦擦桌子,替客人倒倒茶水,忙前忙后,招待一下客人。

十岁这年,倪问天开始跟着坐堂,开完药方后,让郎中过目,再给病人抓药。那倪问天所开药方,虽有些稚嫩,但郎中对其用药的悟性,却颇为欣赏。病理清晰,用药不拘桎梏,用量搭配也算是较合理。病人也都称赞,称其为小神医,纷纷说道用不了几年,就能出师,单独坐堂了。听到这些赞美的话语,倪问天只是淡淡一笑,和郎中一般倒是没有答话,爷爷则是笑出了满脸褶子,连连谦逊道:“比起郎中,那可是差得远呢,什么小神医,他可是担待不起,没得折了他的福寿。”

这年年初之时,传来了让附近邻居们都极为欢心之事,那就是持续几十年的战争据说终于要结束了,有在外服兵役的家人也陆续得到捎回的信息。各家的信息也都大同小异,一是报报平安,二是告知大体的回家日期。这些消息让各家一扫一直担惊受怕的阴霾,连紧巴巴的日子也觉得有滋有味起来。

最先回来的张铁匠的两个儿子。经过十几年的战争,身上早已疤痕累累,也显得比同龄人苍老不少,但能够全须全尾地回来,这已经让张铁匠夫妇激动异常。当天晚上,就在爷爷的茶棚下,做了几桌,将左邻右舍都请过来,欢庆家人团聚。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张铁匠不但边拉家常,边频频举杯向各家家主敬酒,而且对回敬也是来着不拒,众人之间也是互敬。不知不觉中,众人也都有了醉意。

席间,各家虽为张铁匠家团聚高兴,但自家人还没有回来,自然而然地扯到这上面去,聊来拉去,就说到了战场见闻上去了。

说到这么多年的战争,厮杀、恶战不知经过多,但让张家二兄第记忆最深的,则是十年前的那场恶仗,既最为残酷,也最为离奇。

“那场仗双方都厮杀红了眼,一仗下来,双方都伤亡过半,但却一直在增兵督战,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张家老大回忆道。

“是啊,那场仗我也参与了,如果不是突然上天发怒,先是从极远处不停闪现五彩光芒,大地开始颤抖,接着从散发五彩光芒处传来低沉如同万千神魔的低吟,里面还时不时掺杂着流水声、碎玉声、地底凶兽怒吼着将要破土而出般的隆隆声。惊吓之下,双方士兵都停止了厮杀,甚至有人跪在了地上,目瞪口呆看着铺天盖地的黑云翻滚着从那边向四周迅速展开。双方军官眼看黑云就要覆盖过来,连忙各自下令,鸣金收队归营,只怕要撕杀到一方全军覆没方能罢休。”张家老二接着道。

“唉------”突然传出爷爷的一声长叹,只听他醉醺醺地接口道:“那也是我参加的最后一仗。当时我本已受重伤倒地,失去抵抗能力,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正要补刀,正是这个大变故,救了我一命。”

往事最会勾魂,处于醉酒状态的爷爷听到张家二兄弟的话,不由得也想起了过往,正想接着说,却被一声咳嗽打断。就见郎中站起,将杯中倒满酒,说到:“各位高邻,今天是张家二子九死一生归来的大喜之日,承蒙张铁匠老弟设席款待,让我等在此欢聚一堂。让我们满饮此杯,一来庆祝张铁匠老弟一家团圆;二来嘛,要替铁匠老弟说一句话了。二位贤侄今天刚刚归来,未等歇息,就被我等拉在此处,这可有些说不过去。多年未见,总要给点时间让他们母子团圆,父子聊聊的,是也不是?这三来嘛,诸位想必也已经酒足饭饱了,这明天的营生还要继续,各位的早起还是免不了的吧?”说罢,笑呵呵望着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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