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祭河伯(1 / 2)

隋,大业元年,深秋。

时百姓承平日久,户口岁增。诸州调物,每岁河南自潼关,河北自蒲坂,达于京师,相属于路,昼夜不绝者数月。虽数遭水旱,而至尊登基后便已下旨,开凿运河,联通南北。

淮水南岸,钟离郡下,定远县以南数百里,一处不知名小村。这盛世,似乎与此地无关。

朦胧的月光下一阵凉风拂过竹林,竹影摇曳间漏出了一角屋檐,旁边的河水也开始荡漾斑驳迷离。屋内并没有点灯,借着月光,只见一个瘦弱的少年蹲在窗边。

他两只手紧紧抓着一只鸡的翅膀。感受着手里时不时传来微弱的挣扎力道,看向正前方椅上正在搓一条细草绳的男人。

“爹,距上次祭河伯还没过多久,为何又要祭河伯了?要不,要不咱们这次不去了行吗?”少年略有些犹豫的问道。

“哪有那么容易?虽说对于大祭来说,咱们这点祭品根本无人在意。但村里人都去了,咱们要是不去的话,被人说三道四倒罢了,以后咱们用水的时候肯定会有人阻挠。”男人似叹息般摇了摇头。

想了一下,也觉不思其解。“想来已经差不多二十年左右没有如此频繁的祭河伯了,前段时日听闻数地发了几次大水,县令大人或是由此缘故才下令再次举行祭祀?”

少年无奈叹气,起身将手中鸡往前递了些,方便父亲把鸡脚捆住。

侧前方另一边是少年母亲,也搓好一条草绳用来捆住鸡翅膀。她看着月光下少年有些舍不得的侧脸,心下也不禁有些难受。

“去年大旱收成本就不好,几只小鸡也没能养大,这只母鸡也要用来祭河伯了,以后遗儿可没有鸡子吃了。”说完姜母垂头默然。

“想开一些吧!希望祭完河伯后风调雨顺,过些时日交完赋税若有所剩余再去换几枚鸡子来养。顺利的话,要不了多久就会好起来的。”

父亲宽慰完大家,又不放心地对少年叮嘱道:“参加祭祀时绝不可胡言乱语,更不能扰乱祭祀,到时候一切听从县令大人和祭师安排。”父亲交代完后,才在母亲的搀扶下慢慢的回房休息。

少年名叫姜遗,今年十七岁,家境贫寒。父亲昨日在田间劳作时,脚被一只野蜂蜇伤。如今行动不便,因此这次祭祀河伯就由姜遗前去参加。

次日,天还没亮。

姜遗抓起捆好的母鸡,悄然走出家门,点燃一根简易火把,向县城走去。清河源于淮水,位于定远县城西郊,这也是姜遗的目的地。

事实上村里那条小河也是清河的一条小支流,但太过于曲折窄浅,所以无法行船。“不然我也用不着这么早就开始出发,”想到这姜遗不禁摇头叹气,顺脚抖了抖裤脚上的露水。

村里到县城路途遥远,乡间小路并不好走。以免迟到误了祭祀的时辰,姜遗一路不曾停歇。

待他走到西郊,天上早已烈日高悬。姜遗赶紧找到负责收集百姓祭品的衙役处登记完成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去河边上等待祭祀开始就行了,该行礼的时候就跟着行礼,祭祀完成后尽早离开,听清楚了!”不知名的衙役从始至终看都没看姜遗一眼,只是例行公事的说完。

姜遗冲其点头后便向已经聚集了许多人的岸边靠了过去。他循着河岸前行,只见此段清河略有蜿蜒。河道宽处或有十数米,两岸砌以青石平整无比。河水潺潺流动虽并不感觉湍急,却显幽深而不可测。

由于祭祀是庄严肃穆之事,因此人虽多却并无人交谈。受气氛感染,姜遗不由得有些紧张。不知等待了多久,随着香烛气味越来越浓烈,远处开始响起鼓乐、鞭炮齐鸣。

“这是祭祀开始了吗?”姜遗好奇的向传来巨大的鼓声的地方望去,只见远处搭建有一处巨大高台,高台下面还有一处平台正好处于河水之上。高台上有许多人影似乎正在上香祭拜,香烟袅袅间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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