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计（1 / 2）

晨曦微露，长长的宽巷间飘洒着细密的雨丝，青石板湿漉漉的瓦檐前水珠滴嗒，街巷两旁店铺的门板被潮气浸润得油亮，报响钟声摇摇飘荡，包子店、煎饼店的伙计打着哈欠，卸下半边门板，进进出出，炉火里炭火噼啪，蒸笼热气腾腾。

乔楠撑着把油纸伞，挽了裤脚，淌着水往瑞西巷走去，直到看见一颗梧桐树才收了伞，立在门前，调整了呼吸，而后轻轻地敲门。

开门的是穿着粉色袄裙的小女孩，头上扎着乖巧的小揪揪，看见乔楠，笑的开心又真诚，眼睛里好似有小星星。

她脆生生地开口：“姐姐找谁？”

乔楠蹲下身来，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可是金大娘的家？”

“正是呢！金大娘便是我娘亲，只是我阿娘一大早便去城外了，姐姐有事也可与我说。”

“只你一人在家么？”

“我已八岁了，家中事我阿娘说了我也可做主行事。”

乔楠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站起身来，牵了她的手，忍住好笑郑重道：“那主人家可请了我进屋安坐商议大事？”

“姐姐随我进来！”她牵着乔楠的手快步往屋里去，头上的小揪揪也随着走动摇摇晃晃的，煞是可爱。

“前日，姐姐身上没有路引，扯了慌骗了你阿娘才得以进城，心中实在不安，今日特来道歉求得原谅。”说罢将身上的银钱首饰全部拿了出来，轻声道：“你阿娘是个好人，好人不该如此对待，此事是我的过错。”

“姐姐是有苦衷吗？”

“我确有苦衷，姐姐是从主子家逃出来的，不得以隐瞒行踪。”

“我阿娘说人人都有不能与外人道的苦楚，既心怀善念，不必刨根问底，只求问心无愧，姐姐将钱物拿回去吧，阿娘说助人之心不该心存回报，若是起了这念头，凡事也做不诚心了。”

“我……是我不好。”乔楠无地自容，坐在那无地自容。

小女孩笑着从桌上拿了一朵珠花，轻轻戴在头上，凑到她眼前道：“姐姐别哭了，你瞧我戴这朵花可好看？姐姐便送我这朵珠花吧，我与阿娘不会介怀此事，姐姐千万别愧疚伤心了。”

乔楠破涕为笑，抬了手将那珠花插稳，又摸了摸女孩的脸道：“好妹妹，谢谢你。”

她收了桌上的银钱，将首饰留下，道：“姐姐将首饰给你好不好，当是见面礼了，你阿娘帮了我不求回报，我也是一见你便心生欢喜，如此你便收下这些不要推辞了。”

小女孩垂了头想了想，而后抬眼看到她满怀期待的双眼，便也笑着福了福身，甜甜的道谢了。

春江楼，程远正怀揣着一包枣泥酥翘首以盼地等着乔楠，他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群，紧张地时不时理理头冠，整整袍子，一副心慌意乱的模样。

直到看见前方撑着油纸伞走来的女子，这才慌忙起身，从怀里拿出枣泥酥，满眼带笑地招呼她，道：“阿乔，你可算来了，快尝尝我家厨子新做的糕点，我揣在怀里的，还热乎着。”

乔楠刚踏进门，便见一身云锻锦衣的男子正站在窗边冁然而笑地望着她，还未坐稳，便见对面递来一张帕子，她笑着接过来，擦了擦头上的雨水。

她咬了口酥，含糊不清道：“程大哥怎地来的如此早，巳时都还未过呢，可曾用午膳了？”

“今日起的晚，早膳便用的迟了些，反正也是无事，便提前来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