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故事（1 / 2）

黄日高挂，尘埃弥漫的空中时不时嗡嗡隆隆飞过大片蝗虫。

灾害从南而起，十五岁的墨尔狄带着小他四岁的妹妹从南方家乡逃难到食物尚存的北边荡漾河，但他们艰难抵达时北边也陷入了饥荒。荡漾河城的原住民跑得动的都逃难去了北方边境，跑不动的仍在家中挣扎求生，祈祷着上苍，国王或者随便哪个大慈大悲的存在来拯救自己。

墨尔狄关上房门，再次叮嘱妹妹就待在屋子里别外出走动。这栋一层小砖房是无主之物，他们俩来到时就已人去楼空。街上就只有他一个人走动，其他人似乎都觉得方圆百里无法再找到食物，甚至连一根绿草一片树叶都没有，连树皮都早被人填入腹中，饿人们觅食的同时蝗虫也在觅食。

墨尔狄还是每天出门寻找食物，他答应过饿死的父母要照顾好妹妹和自己。走出废墟般的小城，他去往后山，后山满目疮痍，不见绿意，连有些土壤都被翻开，掘地三尺。在只剩枝条的灌木丛边，他也开始掘地。

饥饿抽走他的骨头，汲取他的血液，连手中小小的尖锐石头都沉重无比。挖出一捧土，他就得歇息几分钟，太阳自东向西，反复如此。“哈哈，哈哈，挖到宝藏了！”泥坑里是几个手指大小的根茎，在墨尔狄眼中，它们比起芋头更像美味的肉。剥落依附的泥土，他把那些根茎塞进衣服里，若是被城里饿疯了的人们看见了必会不保。

他总觉得小城越来越像一座地狱，其中的人就是恶鬼，饥饿之鬼也是凶恶之鬼，但是想着妹妹和今晚的晚餐，他觉得小城目前仍然属于人间的范畴。

“我出门了，就在家里等我哦。”想起昨天妹妹满足的笑容，墨尔狄觉得是上苍在眷顾他，他一定会再找到食物。

日落西山，墨尔狄打开门，妹妹吃力地拎着一条凳子小跑过来，“哥，快休息休息。”

他无力地站着，沉默许久后开口：“我没找到吃的...”

“嗯，好吧。快坐吧，我给你舀水喝。”妹妹踮起脚尖将双手搭在他肩上往下压，他瘫坐在凳子上，等妹妹转身去舀水后他狠狠抹了抹眼泪。嗯，明天一定会找到食物的。

第二天早晨，“我出门了，在家等我哦。”

墨尔狄空手出门，再一次空手回家。妹妹只是笑着拍拍他的头，叫他别把自己累垮。妹妹昔日白嫩的手臂，现在如同老树般又黄又瘦。

又是一天，墨尔狄开始觉得每一天都是上一天的循环，似乎注定无法找到食物。他打开门，跨过门槛时饥饿猛然袭来，腿一软摔倒了。妹妹扑过来抱住他，挣扎着将他扶起。“哥......”妹妹终于哭了出来，自从母亲走后，这是她第一次哭泣。墨尔狄擦去她消瘦枯槁脸上的晶莹泪珠，一句话没说，踉跄出门。

这一天中午，墨尔狄在山里及其偏僻的沟壑中摘到了几颗新张出的野菜。他轻轻护住胸口，脚步匆忙。

这一天下午，蜗居家里的人都走到街上，向某一栋房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