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过河(下)669(2 / 2)

“你问什么问,到人家家里去了。”

哪个人家,那个近来时常来献殷勤的叔叔?哦,又去啊,去过一夜?去玩几天?几天?

“票买到没有嘛?还有票没有嘛。”

“你问那么多来干什么嘛!你问了你要来坐这趟车你能来给我买票吗?你们倒开车走了安逸,我就在这儿等大巴车,你们为什么不来呢!就让我来坐大巴?!”

“……那怎么办嘛,你姐姐说的坐不下的嘛,哎呀,不晓得这么空为什么坐不下,真是。”她忏悔完,又要开始发飙了:“来,来的时候老子就说不来,来,非要喊,喊老子来,来,来他妈狗,他格老子,他,回去的路,这里拦着那里拦着,封,封他龟孙子,他,什么疫情这么幺不了台,说说的恁吓人,真,真……”

“你们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们说开车走了就开车走了,就让我在这儿等大巴,你们倒啥都不用操心轻轻松松一车就走了,我就得在这里等着。是我想来的吗,是我要来的吗,凭什么你们开车要我坐大巴,你们有人跟我商量过吗跟我说过吗?一早把我叫起来扔车站门口就走了,你们倒说走就走了你们倒好。”

霍娟的坏脾气瞬间被引出来:“先前在哥哥家的饭桌上讲那么多遍你一句没听到吗?之前讲的时候你听不到?现在说不愿意当时你干嘛去了?我说走就走我空车不让你坐?我现在把车扔这儿你们来开回去行不行!”

回来这么久第一次听到仝君用这样激烈的语气词汇说话,或者说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怨恨的语气来直面冲她,这越发使她感到他与从前的变化天翻地覆,他与从前那个小尾巴一样的弟弟已经截然不同。她分神的想难道这两天跟大家讨论如何坐车,让他带外公坐大巴是大家窃窃私语的密谋?是特地背着他没让他知晓的陷害?难道不是每一次讨论他都在场都有耳闻?难道这样的安排天理不容于理不合?

哦,他可能真的没听到,他的脑袋一直埋在手机了,旁人的任何话与他无关,就像现在在汽车站一样。

他总是玩手机,所以他总是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他和外公的车到了市里中转站在那里买回县里的票,可他忘了早上把装户口本的包放车上了,哥哥家的汽车站没要户口本,现在要了,检票时间到了,等他从手机里抬头检票上车,人家让他拿户口本,已经来不及了。中午服务台下班了办不了临时身份证明,票也退不了,人没上去,浪费了一张票,他还继续在那里等。

“那你再去看看能不能补一张嘛,你再等一会儿看嘛,我们这里车已经从医院走了,现在我们不知道到哪儿了,你看看能不能回来嘛,你看不能回来的话,你看又怎么办嘛,还是我们倒回来接你吗。”

“我真是服都服了这些人,煞笔一样一点听不懂人话,老子已经跟她说好几遍没有身份证没有户口本非要叫我拿身份证明,我网上买票身份证号码难道不是我自己的吗?脑子矿的吗?大傻逼,都下班了我去哪里退票退狗屁!一群脑子不转弯的傻逼!”

姑姑只听到他在骂,没明白具体什么情况:“好好讲话这样骂,小孩子现在脾气也是,有什么情况你好好跟大人讲呀,跟妈妈姐姐还这样讲话的。或者你问问工作人员问问旁边的人,光生气哪里有用呢。这么大了又不是不懂,坐个车还这样的小事都……”

外公独自上车走了,可外公昨晚手机没充电,这时候手机已经关机了。

二姨:“哪能让他一个人上车呢,这么热的天气万一中暑还,不得了,那仝君也是,搞个这样都搞不好,这么大人了光晓得发脾气,现在电话也没人接了,又这么遇巧我也找不到车来,你们昨晚上手机怎么不给他充电嘛,出门的人手机怎么能没有电呢。车子坐到哪里的?县里汽车站?”

仝君:“票又不退,他都已经上车我能怎么办嘛,我没有身份证户口本他们又不让我进去我长翅膀飞进去吗!”

姑姑:“……这两个人万一有什么事,你得担多大的责任啊。”

单妈:“她非讲坐不下的嘛,这么空的车非讲坐不下,你我说的话又不做数……”

霍娟已经听不清她们在推诿些什么了,她陷在对过去往事的回忆里,浑身丧的如同已经咽气。

就像庆幸单妈手术成功一样,庆幸最终两个人没走丢,成功到家,她去县里车站接仝君,外公自己从县里坐了环城车回来,虽说天色已晚。可这本身就是不需要抱有庆幸思想的事,但是谁让她是霍娟呢。她应该更庆幸仝君不是从前的她,单妈也不是从前的单妈。

回来前反复琢磨要跟他聊一聊,怎么聊,聊什么,现在还没到家她已经觉得,没有人需要聊了,没有人需要帮助,不正常的只有她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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