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同行17(2 / 2)

既然已经停车,那我便可以下车,我需要下车平复自己,我需要镇静,尼古丁可以给我一点点帮助。她已经不再吸烟,最近两个月我都没有见到她吸烟,但是她并没有下车,她仍然待在车上,就像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待着车上,她一个人待在房间。上车之后,她并没有说什么,没有责怪,也没有埋怨。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吸了几支烟,仿佛她再次出现后,我的烟瘾更大了,吸烟越来越频繁。拉开车门,我看到她已经睡了,睡得很安静,很平和。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睡,但我仍然轻手轻脚,我怕把她吵醒。她并没有靠车窗,而是靠着座椅,她很安静,她呼吸的声音很轻。我认真仔细的看她,只有她睡去,我才敢这样看她,她的眼睛轻轻的闭着,衬托出她眉毛的美丽,嘴唇很自然的并到一起,身体也随着呼吸轻微起伏。

她睡去,对她来说并不是坏事,对我来说也一样,我很享受这样的场景,她就在我身旁。我们不需要交谈,也不需要猜忌,我们的身体不需要挨到一起,但我们的温度都能温暖对方,因为我们在一个单独的空间,只有我和她的空间,我们呼吸的空气,都曾在彼此的胸肺中过滤。

我很小心,因为开着空调,下车时我并没有熄火,我不用担心发动机突然的震动会把她吵醒,我只需要考虑汽车出发时会不会把她吵醒。所以我很轻,汽车由静止转为运动的过程也很轻,她并没有醒。驾驶员的位置是最好的欣赏风景的地方,我也看风景,虽然视觉上的春天还没有来,但我好像对这样的风景百看不厌,就好像她的面容一样。

车轮转动,如时间的指针;山峦向后,如过隙的白马。太阳已经升高,再去看它的模样,已经需要抬头。阳光无私,阳光无情,道是无情却有情,所以阳光温暖世界,温暖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她醒了,不是我把她吵醒的,是阳光,阳光热情,不分彼此,阳光洒在她的脸上,用温暖和光明把她叫醒。她睁开了眼睛,睡眼惺忪,我很高兴,也很庆幸,她是真的睡着了。

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我到哪儿了,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哪儿了,虽然我对这条路很熟悉,我仿佛并没有关注过这个问题,我只能预估到还有多少时间到家。我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她表示需要方便的时候,我们很快就来到了一个服务区。我并没有这方面的问题需要解决,但我同样下了车。我下车并不是为了吸烟,我已经决定要去除这个恶习。她去卫生间,我去商店,每个服务区都有商店。

我买完东西回来,她还没有回来,我在车外等她,阳光虽然很温暖,冬天的阳光总是温暖。我像第一次与她同行时一样在车外等她,而服务区是同一个,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建筑,同样的风景。她上车时发现座位上有两杯饮料,比阳光的热度更高的饮料,饮料就是我去商店的目的。

睡醒之后,她的精神比之前好了很多,神情也轻松了很多,我们开始说话。她问我今年春节有没有特别的事情,我不假思索,回答说没有,还跟往年一样。她突然很好奇,眼神有些诡异,用怀疑的语气问我家人是不是给我安排了相亲。我不知道,这是实话,他们似乎已经知道了我的脾气,所以不会提前告诉我,在他们约定好了之后才把我推出去。

我很好奇她为什么会知道这样的事情,我的室友不会告诉她,她的室友也不会告诉她,我想不到会是谁告诉她的,所以向她索要答案。她的回答在我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那个人就是她的母亲,她母亲是知道那一次的。她说前两年我家人就已经昂我安排了,不可能今年反而不着急,所以今年也一定帮我安排了,然后很认真的问我,如果家人真的安排了,我会不会去。

我不知道,我确实不知道,我只能回答不知道。母亲并不知道她的事情,也不知道她已经回了省城,如果母亲知道,也许母亲不会再安排,母亲懂我。但是母亲如果真的安排了,我要不要去,该不该去。背约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而现在的我已经更加抗拒,因为她就在我身边,是她问了我这个问题。

我很想问她同样的问题,但是我不敢问,我还在害怕。也许最终的答案会是她的母亲还不敢催她,她的母亲也一样不想刺痛她。但是我应该怎样把她的消息告诉母亲,她虽然已经离开了那个地方,也离开了那个人,但是她还没有来到我的身边,我并不确信她会来到我身边。

下了高速,春节的味道突然浓郁起来,街道旁的路灯已经挂上了灯笼和福结,临街的小店也都摆上了春联礼品。人们欢笑,人们喜悦,像是把光秃的落叶木都抛在脑后。去她家的路我很熟悉,我走过很多次,心里去过无数次,但在她家附近的路口我停下了,我不知道能不能进去。

她同样疑惑,问我为什么停下,我问她我能不能进去。我的问题有些奇怪,所以她的眼睛里更加诧异,说我当然可以进去。我依旧有些犹豫,她看出了我的犹豫,解释说如果她坐动车,她父亲一定会去接她。我突然明白,就像恍然顿悟,她家人一定知道她是跟我一起回来的,她父亲一定闻过什么时候去车站接她。

她家还在那里,模样也没有变,跟我幻想的一样。她的父亲母亲也没有变,依然很热情,叫得依然还是我的小名。她的母亲留我吃饭,但我只是下车,并没有进去,我没有购买礼品,我不能进去,更何况我应该以什么身份进去。我不想以普通朋友或是认识的人的身份进去,我曾经有特殊的身份,独一无二的身份,但现在还不是。

从她家出来以后,我的心放轻松了,也有了一些欢喜,我不知道欢喜因何而来,但欢喜就是欢喜。一路上我都在想应该怎样告诉母亲,如果我不说,母亲会唠叨,甚至会为我安排与其他女孩见面的事情,我不能去,但我应该怎样拒绝母亲,或者说用什么借口拒绝。

家里还有其他交通工具,我回家时很少用到我的车,但春节例外。祭拜活动是春节最重要的事情,一直都是我和母亲去,以前是开家里的车,后来是开我的车。前一天晚上母亲果然还在说我的事情,我只能用自己的不耐烦进行逃避。让我没想到的是,在我的车上,母亲发现了不属于我的东西,也不是男性应该有的东西。

那是一个包,一个女性用的小包,母亲看到时很诧异,我比母亲更加诧异。她一向很细心,怎么会把东西落在车上。母亲问我是谁的东西,我只能回答说是她的,母亲更加疑惑的问我,难道我和她又……?母亲把后面的话省略了,我知道后面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我的回答是否定,我和她还没有走到那一步。

母亲知道一些她的事情,叶见过过去几年在她身边的人,所以母亲又顾虑,也更加好奇。没有办法,我只能把她回到省城的事情告诉母亲,至于母亲问的原因,我也不知道,我只能回答不知道。下车后母亲不在我身边时,我给她打了电话,我要确定那个包是不是她的,虽然只可能是她的,但我需要确定。那个包确实是她的,但是她并不诧异,也不着急,我说要把包给她送去时,她拒绝了,并且说明包里并没有要紧的东西,去省城的路上再拿。

她的反应让我有些奇怪,她为什么会忘记,她不会忘记,难道是她故意放在车上的?那么故意放的目的是什么,是让母亲知道她的存在,并且让母亲不要给我安排那些我心里抗拒的事情。我不敢确定,也不敢问,这样的事情不能问,因为答案一般都不是真的。好在她的包解决了一个问题,关于我母亲的着急,母亲今年应该不会再逼迫我去相亲。

更重要的是,她说的是去的路上再拿,而不是去了再拿,说明她在暗示我,过年后去省城她还要与我同行。这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