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说服11(2 / 2)

大妈并不寒暄,大妈开门见山,第一句仍是问我同不同意昨晚母亲跟我说的事情。我愕然,我不想说同意,因为我不愿意,看来母亲把担心告诉了大妈。我依旧用回答母亲的话回答,大妈好像并不满意我的回答,还骂我用皇太后的称呼。我把头靠在大妈肩上,我懂撒娇,我还能撒娇,我还未成家,我还可以是个孩子。然后向大妈解释,这个称呼不是我说的,是从堂兄那里学来的,大妈无奈,只能骂堂兄不教我好的东西。

大妈推开了我,很庄重的跟我说,既然我没有意见,她负责去联系,让我和那女孩见一面。为了减轻压力,先让我和那女孩单独见面,后面的事看情况再说。我不愿意,我又意见,但我不能说,我只能执行,我只能说行。大妈说那女孩人很好,勤劳、善良、孝顺,家庭情况也不算差,咱们家也能配得上。我笑了,似乎在长辈看来,人和家庭是最重要的,而勤劳、善良、孝顺在人情况方面又是最重要的。

见我有些嬉笑,不够沉稳庄重,大妈的表情反而沉重起来,便直接跟我说了关于她的事情。从大妈的言语中我才知道,母亲过年时见到了她,在县里的大市场,除了她还有她的母亲,以及一个母亲不认识的不说方言的男生。不说方言,也就不会是她的兄弟,而普通关系的人又怎么会一起买年货。母亲没有告诉我这些事情,我知道母亲的用心,我早已习惯这个事实,但仍然会影响心绪。

我还有生活,她已经有了生活,我又何必还要这样,我的这种情感畸形,最终都是要舍弃的。这是大妈的话,平白真实,直截了当,直插人心。大妈还说,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以往老人们的婚姻,很多都没有感情,但成家后就有了感情,分不开、拆不散的感情。

大妈的话让我想到了替代关系,人的心是空虚的,人的心不是瓶子,只有把东西装进去后,瓶子里的水才会溢出,最终流失干净。也就像我那位室友说的一样,不开始新的阶段,又怎能结束旧的。

也许之前大妈已经为我做了很多工作,所以见面的邀请比较顺利,时间就在第二天,在县城的公园。我有那女孩的联系方式,是大妈给我的;我也有那女孩的照片,也是大妈发我的。普通的生活照,没有精心修饰,普通的人,普通的着装,普通的脸。那女孩的容貌并不会让人眼前一亮,但给人的感觉很好。人总喜欢对比,而这种心里的对比又总有主观性,那女孩的照片,似乎并不难勾动我的心,似乎只有她才有这种魔力。

公园不大,公园临着河,公园里有特色的建筑,在那特色的鼓楼下的长椅,就是约定好见面的地方。出门前,母亲还骂我穿着随意,精神不济。是的,我又失眠了,而且,我好像根本不知道怎么打理自己。我提前到达,我在等待,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我的社交能力并不强,但并不紧张,因为我昨晚从没有去幻想,我还是记不起昨晚失眠时在想什么,但我能确定与今天的约会无关。

那女孩并没有迟到,也提前来了,只不过我更提前。是有人送那女孩来的,那女孩下车之后,车便走了,我甚至看不清驾驶人的年龄,包括男女。那女孩当然也有我的照片,同样普通的没有经过修饰的照片,我看见那女孩朝鼓楼的方向看了看,然后就走了过来。

约会,是陌生人之间的约会;寒暄,是陌生人之间的寒暄。我很感谢那女孩能来,来了我的任务才能开始,开始之后才能结束。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没有查阅学习过别人的经验,我不知道流程,也根本不会设计流程。我和那女孩从鼓楼走到河边,然后一直沿着河堤走。大妈的判断很正确,那女孩确实很好,能让人感觉到很舒适,所以没走多远,我就没有了陌生尴尬的感觉。

我和那女孩并排着一起走,我们靠得并不太近,我们的衣服和手臂并不会挨到一起,我曾请求帮那女孩拎包,但被拒绝了。我们像合作约定一样相互传达各自的情况和信息,相互探视,相互了解。那女孩很阳光,比我阳光,落落大方,从一见面就没有感觉到紧张。在交谈中熟悉之后,我的话也开始真实直白,我说那女孩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那女孩朝我笑了一下,说是装的,又反问我为什么不紧张。我只能回答是第一次,至于为什么不紧张,我不敢说,也不必说。

流程很简单,那个女孩也同意,我们在这里走一走,聊一聊,然后吃个晚饭,时间最好久一点,回去都能稍微抚慰那些牵挂的心。我对食物的欲望更多是满足身体的要求,而不是满足舌头的要求,所以吃饭的地点是堂兄推荐的,就连菜品也是堂兄推荐的。吃饭的地方离公园并不远,所以我们在公园聊了很久,走一走,坐一坐。

河水被一座座小水坝拦截,虽然水深一些、平静一些,却也被切割成一节节。河边有堤,堤上有树,树下有椅,我们坐在长椅上,依旧没有靠太近。西边有山,山顶有夕阳,夕阳染红了山,也染红了我们的脸颊。河里有山,有夕阳,也有晚霞。河里的景象都在我们眼里,整节河都在我们眼里,所以我们的眼睛清澈而美丽。

菜品并不丰富,也没有激烈味道的特色,干净、清淡、简单,我并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失礼,算不算不够诚意,但至少,食材新鲜,我们吃不完,也不会剩下太多。只有饮料,只有茶水,没有酒,当我说出我并不喝酒的时候,那女孩好像不相信,好像很好奇。这个问题我自己也不知道理由,所以根本没有办法回答,至于那女孩所问的吸烟的问题,我同样没有办法回答。虽然吸烟的问题我确实知道,但我只能回答自己,不能回答任何人,只有一个人除外。

五一距离毕业季已经不远,我似乎可以四舍五入为自己已经毕业了三年,当那女孩问我为什么还没有找到伴侣时,我其实有很认真的去思考这个问题,我不想欺骗,也不想说实话,我只能回答没有找。我想那女孩一定能听懂我的回答,不是假话,也不是全部的实话。

餐厅不小,却并不吵闹,优美又不伤感的音乐一直不停。我们的座位在窗边,看着夜幕降临,看着华灯初上,不知道是美丽,还是不美丽。用完晚餐之后,天空已经全部黑暗,能照亮地面的灯光,却照不亮天空。我不能不送那女孩回去,这是一个男性的职责,甚至被认为是男性的天职,我并没有考虑这些,我考虑的更多是回去如何交待。我对县城周围并不熟悉,大妈和母亲也只是告诉了我女孩的地址,我根本不知道那个地方是在哪个方向。

也许是巧合,也许是注定,那女孩回家的路,竟然要经过她家附近。夜里本来就不好辨认方向,我到了她家附近才反应过来。她家离路并不远,目光可以顺着她家门前的路,一直看到她家。整个帮我都不曾紧张,但路过时却紧张了。

那女孩果然很好,很细心,我本故作镇定,却还是被发现了。那女孩问我为什么在那里会紧张,我不能回答,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我连自己都不能回答,又怎么能回答别人。我只能掩饰,只能不承认。那女孩也不再问,这样细心、能察觉他人心思的女孩,当然也知道有些事不能追问。

我并没有进那女孩家,我在门前停下,那女孩表述谢意。车有灯光,那女孩说话有声音,但是房子里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就像我还不能进去。我看着那女孩走进家门,然后掉头回家。归程不远,二十分钟路程不能算远,却也不近。我似乎并不高兴,也没有不高兴。

这样的女孩子,应该有好的归宿,不该是我,也不能是我,不能是我这样一个情感畸形的人。

我在她家的路口停下,我并不担心会被发现,夜晚是黑暗,车窗也能隔绝一些光明,虽然我依然很紧张。我顺着那条路看进去,我清楚的看见她家灯火通明,却看不见任何我想看到的身影。

我应该说服自己,我必须说服自己,我看到她家门前停着一辆车,一辆挂着外地车牌的车,简称正是她工作的地方。可是,她不会开车,她对车辆一类的机械一直都没有天赋,那么开车的人会是谁呢?

我还未进家门,大妈的电话就已经过来了,我想母亲应该更着急,但是由大妈来问更恰当一些。我的言语并没有开心,也没有不开心,我只能回答那女孩对我并不反感。这也不是假话,这也不是全部的实话。

我执行了命令,却没有完成任务,但是,这次的任务虽然还没有结果,如果真的失败,那我还会有更多的任务,要接受更多的命令。在我说服自己之前,我恐怕无法完成任务。

那么,我什么时候才能说服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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