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路过(1 / 2)

又是一年终尽日,又是一年新起时,自古春节,繁琐热闹,热闹之后是寒凉,因为相聚之后是是分离。春节匆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春节短暂,短短几日,几日而已。

家乡不是固定的,家乡是相对的,家乡可以是村寨,可以是街道,可以是乡镇,可以是县域,可以是省市,也可以是国家,只看自己立身何地,所说何人而已。所以,省市似乎不是我的家乡,因为我并未出省,如果我在省外,那么整个省就都是我的家乡。

现在,我就是要离开家乡,前往省城,那里是我工作的地方,那是有我最美好回忆的地方,对于我来说,也是家乡之外的外地。母亲早已为我准备好了行李,昨夜就已经准备好,又是满满的一大箱子,又是重重的一大箱子。

父亲习惯性的提前,更何况车不等人。我虽一早就买好了票,却只抢到了早上的票,早到不能吃早饭。母亲并不伤感,却有些失望,每个母亲都写自己的子女在外面吃好,所以回家时总是拼命准备很多好吃的,离开时也要好好吃一顿。

父爱如山,父亲沉默,我在父亲的车上,父亲没有说话,我能想到父亲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但是父亲却都没有说。父亲没有说,但是母亲却说过,去年的这个时候,一切结束时,我告诉了母亲。母亲聪慧,母亲贴心,母亲知道我心里的感情,因为一年过去,我从未有过其他的感情,也没有告诉母亲有过其他的感情。母亲疼惜,母亲着急,所以母亲劝我放下,我也答应母亲会放下。但我想母亲自然也知道,有些事很简单,也很容易,有些事却很艰难。

时辰还早,太阳刚起,车站已经热闹,人头攒动,人心焦急。父亲只有一句话,父亲的这句话只有两个字,那就是“走吧”!我的回答更加简单,我的回答只有一个字,那就是“嗯”。车站很小,车站并不主要,安检口的长队,一直延伸到门口外头。我是个性急的人,我不愿意排队,但此时我却并不焦躁,因为我知道,我也看到,这些人跟我一样,正在经受尘世的烦恼,也在煎熬生活的苦难。

我开始庆幸,庆幸父亲总是提前的习惯,车站外的人很多,候车厅里的人也不少,但至少还有空座,因为距离发车还有四十分钟,如果站四十分钟,确实还是有些难熬的。坐下之后,我开始玩游戏,单机游戏,

我一直想不明白什么事爱情,听他人的描述,读他人的文字,也都找不到准确的答案,或许根本就没有准确的答案。但我坚信的是,爱情是相互的,爱情绝不会是单独的。既然是相互的,那我自己现在又算是什么呢?我没有放下,我放不下,我的感觉一直都没有变,依然如初,那么这种感觉又是什么呢?既然爱情是相互的,那么我现在的这种感觉就绝不会是爱情。

没有爱情,但感觉仍在。感觉是一种很特殊的东西,就像我低头玩了十分钟的游戏后,这种感觉促使我抬头。这是一种特殊的感觉,也是一种突然的感觉,更是一种莫名的感觉。此时距离动车到达已经更近了一些,候车厅里的人相比刚才已经多了很多,几至拥挤,所有的座位都坐满了人,再无虚席。宽敞一些的地方,已经站了人,没有座位的人。

虽然人很多,但是我一抬头,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然后立刻就明白了刚刚那一瞬间的奇怪的感觉。我坐在人群里,她没有看到我,她站在墙边,我一眼就看到了她。我心头一震,是紧张,我说不清楚的紧张,我竟然会紧张。不仅仅是紧张,还有惊喜,我终于再一次见到了她。时间已经过去一年,她似乎并没有变化,跟我自己心里的她一样。不同的是,我心里的她离我很近,离我的心也很近,现实的她,却已经遥远,远到我无法测算距离。

虽然遥远,但我还是会紧张,我不知道要做什么,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做。她就站在那里,她旁边没有人,更准确的说没有人紧挨着她,也没有人跟她说话,我能确定她是一个人。或许是拥挤的候车厅已经让她失望,她不再张望,也不再寻找,她在低头看手机。

紧张不是惊喜,惊喜和紧张是两种心情,但除了这两种心情,我竟然还有一些胆怯。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胆怯,她一直在我心里,我时刻都面对心里的她,也经常面对梦里的她,但真正见到她时,我还是会胆怯。因为遥远,所以结束,因为结束,所以生疏,面对熟悉后的生疏,也许这才是我胆怯的原因。

省城并不遥远,但这最早的一趟车,是我唯一的选择,我只能这样选择。但是她要去的地方很遥远,需要到省城转车,这最早的一趟车,也应该是她唯一的选择。她还有很长的旅途,令人疲倦的旅途,她需要休息,比我需要。

我决定要做一些事情,所以我站了起来,我把背包放在了座位上,朝她走了过去。因为紧张,因为胆怯,即使候车厅嘈杂,我仿佛根本听不见,我唯一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距离越近,心跳声越密,越响,也越让人恐惧。我的两只脚似乎也明白我的心情,我虽然强行镇定,却依然走不稳,就像已学会走路,还不能奔跑的孩童。

离她越近,世界越静,离她越近,我越胆怯。我本跟她说过无数的话,无论是准备过还是没有准备过的话,都说过很多很多。我想起了开始时的情境,因为现在的我就像那时一样,即使已经准备了腹稿,临至眼前,竟然全部忘记。

她低着头,她并没有发现我,直到我走到面前,光被我挡住,我给她造成了阴影。她似乎也跟我一样吃惊,也跟我一样无措。我问她是不是一个人,她的回答跟我猜的一样,是肯定。我伸手去拉她的箱子,像以前一样熟悉,也像现在一样突兀。我跟她说跟我来,她没有反对,走在我旁边,靠后一些的旁边。我很庆幸,她只是靠后一些,并没有完全在我身后,她不会看到我的紧张,也看不到我的手甚至有些抖。

我不敢多说话,我害怕自己控制不住,会有不适宜的会更加尴尬的言语。她并没有问我去哪里,反倒问我为什么会这么早!我很奇怪她会这么问,她的问题让我安静,又或许不是她的问题,只是她的声音,她的声音曾经能让我立刻心神安宁,也许现在也还是一样。但是她为什么会这么问,见到我时又是惊奇,我从未在车站遇见她,莫非她选择最早的一趟车,还有故意要躲开我之意。

我从未在她面前说谎,也从未在她面前作假,我一直感觉,她就像母亲一样,随时能看透我的心,随时都能知道我在想什么。更奇怪的是,我可以跟母亲说谎,也可以跟母亲作假,但在她面前我不敢说谎,更不敢作假。所以我只能实话实说,年后返工潮,车票紧张,这是我唯一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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