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松下论道52(1 / 2)

只见不远处,一名身材匀称的外门弟子,正欲缓步离开。

腰间令牌呈青木之色,显然刚发不久,也证明此人乃是新近方才入门。

他缓缓转过身来,皮肤有些淡淡古铜之色,看得出是一路奔劳,风吹日晒,这让众人心中不禁越发看低一等:

凡人!

就连最基础的炼皮境界都未达成,看来是个入谷不久的外门弟子。

竟敢公然不敬,当堂退课?!

一时间众多外门弟子都有些骚动起来,有的语气激烈,就开始指责起来;有的比较温和,却也婉言相劝:

“你是谁?如何不敬师长?”

“是新来的小师弟吧?赶紧坐好,不知者不罪,杨长老也不会责怪你个新弟子的。”

杨长老名为杨庸极,乃是大儒之士,如今在谷内任讲学长老,为人严肃,对内外门弟子一视同仁,凡是经学造诣不深、却又懈怠的弟子,其处罚相当严厉。

若是考学之中,未能达标者,他的处罚也是相当严厉。

松树之下这批数十人弟子,几乎所有人都受过杨长老的处罚,也有人好心出声提醒:

“小师弟,不要逾矩,快找个地方坐好。”

面对众人言语,许合微笑着摇摇头,向着台上躬身行礼:

“弟子并无丝毫不敬之意。只是觉得长老方才所言,有些难解。”

众多弟子点点头:

杨长老素以经学教训严厉无比出名,其所出的儒门真言,就算是修为有成的内门弟子,也不一定能解得合意。

不过杨庸极的经学造诣,哪怕是在儒门总部当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当年为了听杨庸极长老讲学,不少有心性、有追求的弟子,不顾路途遥远也要奔赴其所在的支系,听其讲学。

而如今其在终南谷任职,也是十年前,门首公羊嵩花费了巨大代价请来的。

虽然门下弟子对其认识不深,但门中的那些个长老们,对杨庸极可都是尊敬至极。

“哼!”

杨庸极冷哼一声,面色不悦:

“既是难解,为何不仔细聆听,反而要退?

“莫非如今的儒门没落至此,连一名外门弟子,都对我门真言之道不感兴趣了?

“上前坐好!待你师兄解惑吧!”

许合只得乖乖听命,走上前去坐好。

下一刻,只闻杨庸极喝道:

“谁人能解?”

一道儒雅青年之声响起:

“在下有一言。”

杨庸极看去,只见是名方脸青年,淡笑道:“方敬言,你倒也算不错,说说看。”

方敬言身穿直裾深衣,脸型方正,神色严肃,正色道:

“君子者,言必忠信,而心不怨;仁义在身,而色无伐。

“此句乃是在说,言语要信笃,为人要仁义,同时做到心不生怨恨、貌无有矜骄,方为君子。

“若是出言而行,但心生怨怼,便与内心有违,纵然一时可以做到,也难长久,更不成德行,难做君子。”

众多弟子闻言,纷纷点头,一副赞同模样。

“不愧是方敬言师兄,经学造诣比我等素来精深,一言既出,令我等恍然醒悟。”

杨庸极也是点了点头道:

“解得不错,若是考学中出了此题,你倒无须受罚。”

许合听言心中暗笑:无须受罚,这是什么评价?

而众人听了,皆是啧啧叹道:“无须受罚,看来方师兄果真解对了!真是厉害,一遍即通!”

许合闻言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面色有些古怪:

难不成,这些修仙弟子,之前竟都没有受过经学教训?

“那新来的,你听懂了么?”

杨庸极端坐在古松之下,那方半矮不高的土台之上,冷眼睥睨,瞅着许合说道。

许合立即起身,恭敬地一拱手:

“小子先前所言难解,正在此处。”

众人闻言,皱眉道:

“这有什么难解的?方师兄不都解出来了?这人真是,喂饭都吃不进嘴……”

“哦?”杨庸极则是一挑眉头,饶有兴致问道:“何以难解?”

许合躬身行礼已毕,抬起头来,眼神平和,看向众人道:

“君子者,乃出言必行,而心无怨怼。方才师兄所言,既要出言必行,又要心无怨怼,纵然一时可得,若是与心有违,也难长久,可是此解?”

“正是。”

“那好,我想请问方师兄,为人处世,难免口中不慎,出了狂言,若是依照此解,那么应当如何?”

那位方脸师兄、方敬言沉吟一会,当即朗声道:“君子言出必行,自然是依言所行,此举哪怕违心,却也是咎由自取,权做磨心之举罢了。”

众人听言,纷纷点头道:

“方师兄所言有理,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正是应当如此作为!”

杨庸极此刻却未做任何评价,盯着许合,淡笑问道:“你方师兄是此解,若依你之言,应当如何?”

许合心中暗暗点头,这杨长老果真不俗,别的不说,光是这个气度,就胜过绝大多数人。

当即微微一笑,断喝道:

“错了!

“君子所言所行,皆发由内心,若是出言有违,也应当循心而行!

“若是先前言行不合德行,便是修心不足,更应警醒,不得逾越君子之道,更遑论所谓的言出必行!”

此言一出,犹如当头一棒,重重击在众人心头。

是呀!

若是一味地出言必行,也是难当;谁又真有个不出狂言的时候?若是真的言出必行,岂非乱套?

方敬言眉头紧皱,看着许合,正色道:“师弟说的,也有道理。但若是一味循心而行,不曾绳之以言行,又怎能修养德行、熏陶正气?”

杨庸极转过头来,笑道:“你方师兄说的对呀,这又应当作何解?”

许合将目光投向杨庸极,见后者眼中饶有兴趣之色,神色不动,心下明白此乃考验,于是朗声答道:

“弟子所言,不过一家之言,难见真理。”

“无妨。”杨庸极摆了摆手,淡淡道:“越辩越真,大胆畅言。”

“是!”

许合转过身去,扫视众人,面色平静道:

“祖师此言,最初乃是为了规劝凡人一心向善所做,以言告诫之,使其谨言慎行、容色易与,并以仁义加身、以忠信为绳,劝人为善是也。

“但我以为,先祖此言,应当颠倒过来,方为正解!

“此句的正解应为:所谓君子者,心不怨而言必信,色无伐而仁义在身!

“唯有以心为先,不生怨恨、无有矜骄,继而顺心而为,方能出言必信、仁义在身!

“先祖儒圣想要告诉我们的,乃是修心在先,修得仁义,方可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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