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矛盾升级28（1 / 2）
回到西苑的时候，韩水已经早于他们回来了。
城主府的守卫虽然森严，但是要分是谁，韩水很轻易就潜入进去。韩水已经查到成博的三叔公常年守在圣堂，圣堂是成氏家族的宗祠，韩水刚入庭院时，宗祠的门大开，还没进去就看得到香烛的烟缭绕在祠堂内，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
门前匾额圣堂二字古朴沧桑，仿佛经历过无数的岁月洗礼的快要腐朽。
韩水轻声进入圣堂，一列列的牌位在案台上，牌位前有一个大的香炉，只有一炉灰和刚刚熄灭的香末的木棍。进来后香烛的气味更浓了，在圣堂的两侧墙面是光滑的石面，上面刻有古老的文字，有成氏家族历代杰出人物以及历史中重大事件。
圣堂分为前后两个两个部分，前半部分是祠堂，后半部分是一个藏书室。藏书室并没有刻意隐藏，通过一道拱形的石门就进入后面的藏书室，这是一间很大石室。藏书室里贴着墙面镶刻稳固的书架，形成一个‘回’字。藏书室内没有窗户，四周都有灯罩的灯光洒满整个石室。
灯罩内什么也没有，内罩壁上涂着一层发光的粉末。案台上有一盏油灯，现在已经熄灭。油灯边是一本《道经》。
韩水轻声的在石室内徘徊，眼睛扫过那些古书和一层不染的书架。一个躺椅上把手油光发亮，那说明有人经常坐在那儿。他能想象得到往日时光老人躺在上面摇动躺椅的画面。
韩水观察的很仔细，地面那已经浅薄到几乎消失的刻纹他也发现了。
他点燃油灯，蹲在地上用手触摸那些刻纹，很多字迹已经磨灭，但是他依旧可以猜测到相关内容，那是与参宿王的相关记载。大致描述参宿王的在人世的神威、拯救万物，是至高无上的神明，也是远山氏族最高的神明。另一部分是讲述远祖陈络的事迹，陈络带领他们战争后重建家园，给了他们安稳富庶的生活。
这里还提到了恶魔‘风魔将军’，将其描绘成一个妖气冲天，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恶鬼。还有不清晰的图形刻纹。
地面的文字和图刻到处都是，只不过充满了岁月的痕迹，很多已经磨灭了。
韩水没有在石室里找到机关，但是他却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一条刻痕在一处石柱上，像是年久风化的结果，又像是人工雕刻的产物。石柱上也密密麻麻的雕刻着许多古字。
他观察这那些书架，以他的直觉他知道那里肯定设计有机关，但是那些机关设计的太巧妙了。以至于他短时间内无法找到端倪。
他没有在圣堂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退出来后刚好耄耋老人回来了，步履蹒跚，手里拄着一根拐棍。
韩水撤退的非常及时，他是算准了老人出入的时间的。
老人走到门口时很突然的向韩在对面屋顶的藏身处看了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长。让韩水感动心中不安宁。
“那老头发现你了？”风择路问。
韩水摇头，他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察觉到老人体内的内力波动，很显然这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老人而已。只是他那一眼，看的韩水心惊胆颤。
韩水想到民间有种传说，人老会慢慢变为‘妖’。这种妖不是精怪，而是有些老人到一定程度具有大智慧、看破一切事物的大智慧，能看穿人心。
风无疾心里也觉得很奇怪，吩咐韩水这几日要想办法在观察这个老人，看看还能不能找出线索。
最后韩水离开时低声对风无疾说了一些事，是关于成博的。
他说，成博实际比表面看起来不一样，他在成博身上看到了一丝重影。
风无疾不解。
韩水只是说一种感觉，成博并不是那么简单，并提醒风无疾要小心这个人。
*****
风无疾坐在榻上，双脚盘在榻上的小桌下，在他面前站着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递给他一封信。风无疾邀请对方坐，但是对方只是不失礼貌的蜷着手在袖中，不言不语的站在一边。
信封表面上是空白的。这个中年男人在进门前已经说明了来意，他是为东门饮月办事送信的人，除外只字不提。
风无疾轻易的拆开信封，这封信极其简单，甚至连口子都没有粘上。信纸上只有简单的几句话，笔力从容有余，行云流水般。看其字便能想到东门饮月握笔的样子，那样一个奇女子展现的是让人捉摸不透的冰冷，美如冬日的白雪。
这是一封邀请函，东门饮月邀请他去喝‘入道茶’。
‘入道茶’很有来头，据传，禁忌之海深处有座独峰，高耸云端，周身陡峭如刀削无法攀登。奇异的是这独峰顶部就单单长了一株千年古茶树，古茶树长出的嫩叶泡出来的茶可谓是人间极品，又被称之仙饮。各部族不知多少勇士攀登这独峰采这茶而死。老茶树每年的新芽很少，而且也不敢都采尽。所以这种人间稀罕好茶是极其难得的，能喝道的不仅是福气，还是运气。
东门饮月住的地方是城主府的一个靠外的前院，其实东门饮月大部分时间是住在中枢府处理政务或是指挥使营部处理军务。日常处理各种事物，忙起来的时候便直接在那里睡了，城主府的住所倒是不经常住。相对来说，作为一城之主成博就显得不是很尽职，从不见他踏入城中各府各处或者十二部族驻地。所有的事都全权让东门饮月包揽，以至于手底下的人都只知东门饮月不知成博。
侍女带风无疾穿过花园，到了一道门前便告知东门城主就在里面，随后便自行离去了。风无疾叩响了门，东门饮月严肃的声音请风无疾进去。
风无疾迈入门内，这里是一个很普通的会客室，摆饰简约，显得很宽敞很干净；地面上铺着一层地毯，地毯延伸到一处一掌高一丈长宽的平塌。平塌上摆放着茶几，两个软垫。东门饮月在正对着他，在茶几对面盘腿坐在软垫上。此时的东门饮月身着女装，衣衫长摆铺地，一改戎装时候的高束发，头上插着簪子，黑色的秀发下垂到腰间。
风无疾楞了一下，面前的东门饮月和此前见到的穿着打扮完全不一样，一直以来她都是身着戎装，虎虎生威。以前的她是号令千军的女将军，远山氏的名副其实的首领。而现在的她穿着衣裙，就和邻家的女孩一样，散发着这个年纪的美丽气息。
东门饮月冲发愣的风无疾微笑并邀请他到对面坐下。
茶几上摆着一套纯黑色砂制茶具，朴素典雅。东门饮月亲自为风无疾倒上一杯冒着气的热茶，浓郁的茶香扑鼻而来，清香如注。
风无疾从那黄碧色的茶水中看着自己和东门饮月的倒影，碧波荡漾的杯中茶水平静后倒映出东门饮月的脸庞。从倒影中可以看到她的眼睛，那双眼睛清澈而深邃，风无疾想知道那双眼睛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你是怕我下毒吗？”东门饮月微笑的问道。
风无疾继续坐着不动，平静的说：“你多虑了，我只是不喜欢饮过于烫的茶。凉一些自然就好品尝了。”
“不过话说回来，”风无疾转动茶杯，“相对于茶来说，我更喜欢饮酒。戎马生活惯了，刀枪剑戟流血厮杀的时候，酒更有用些。”
东门饮月在沧澜城虽为副城主，但往日也常与普通士兵们吃住在一起，也明白军营的那种氛围，严肃而狂野，烈酒豪饮的文化潜移默化的渲染着。
“万丈红尘三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东门饮月嘬了一口手中的茶。“你可知品赏茶的美感之道亦被视为一种烹茶饮茶的生活艺术，一种以茶为体的生活礼仪，一种以茶修身的生活方式。而且它通过沏茶、赏茶、闻茶、饮茶、这种过程，产生一种特殊的仪式感。这种仪式感会让饮茶者心静、放下身心，清明醒目，化净城府，去除杂念。古之上位者，方桌间，一壶茶便划定天下、止戈止伐、偃旗息鼓。”
“东门城主看来对茶之道有很深的见解，不过我是粗浅之人尚未达你的境界，怕是无法体会那种饮茶可明悟道与理的感悟了。况且，今日东门城主请我来喝茶就是单单谈茶道的吗？”
东门饮月将茶杯放下，盯着风无疾：“茶道的强弱造诣不是对茶叶、茶具、过程的研究，其实茶道之意在于饮茶者所思所想。茶道的高低是饮茶者的对弈的结果。”
风无疾沉默。
东门饮月继续说：“将军，我也不弯弯绕绕了。今日请你来是要和你说明白一些东西，我们本是一宗，你们来自外面世界的风国，我们远山氏亦是三百多年年前战火后的余孤。本是同源同族，然而数百年过去了，即便流着同样的血也已经随着岁月长河逝尽，陈氏一族早改为成姓隐世于此。数百年来与世无争，禁忌之海封锁了一切通路，远山氏生活的这片土地早已成为绝世之地，外界之事便再与我等无关。”
“将军为了风国千万黎民历经千辛万苦，不畏生死，幸运能穿越禁忌之海到此。可谓肝胆两昆仑、胸怀天下的忠勇之人。东门很是敬重，然而你们追寻的东西，可能我们远山氏无法给你们，也给不了你们。”
风无疾依旧沉默不言，安静的低垂着头，看着黄碧色的茶水。
东门饮月知道风无疾接下里会说他们一行人是为了圣剑与复兴之臣而来，为了拯救万民而来，他们肩上肩负着的是历史交予他们的泰山一般沉重的责任，他们一日未完成便一日无法正常呼吸。
没等风无疾接话便抢先说：“圣剑是否存在，其实在远山氏中也只是传说。现在没有任何人亲眼见过圣剑，更没人知道它在哪里，或者说这也许是种虚妄的民间故事，为神化三百多年前的参宿王的某些政治诉求。而复兴之臣的传说，也是众说纷纭难辨真伪。剑道入圣者，一剑破万法，是为剑圣。剑圣者便是复兴之臣。”
东门饮月话语停下来，眼睛仿佛在观察风无疾的表情变化。
风无疾知道，她言下之意是，远山氏早已经无剑圣了。剑圣身影消失了百余年了，成氏一族已经没落。
东门饮月继续说道：“将军，今日你可以安然无恙坐在这里实在是一种幸运？”
风无疾不作声的看着那张散发威严清丽的脸。
“擅入禁忌之海者，杀无赦！这是远山一族自古传下来的训诫。若不是我兄长当日阻拦，你们已经是我刀下亡魂。你可知我兄长为何要救下你们？兄长他为人宽厚，不忍杀戮，然而更是因为他说，你曾流着高贵的血，高贵的参宿王的后人。那是我们远山氏世代敬仰的血脉，但是......”
东门饮月话锋一转：“这些都不足以给我理由让你们活着。之所以让你活下来是因为你是黄天玄武选中的人，你带来了远山之祖的圣刀——天武。”
风无疾沉思，东门饮月不经意间释放的凌厉气息有些逼人。
东门饮月说的黄天玄武就是天武刀。但是接下来东门饮月的话彻底让风无疾震惊。
天武刀是剑圣陈络当年的佩刀，协助参宿王扫平南蛮和荒兽。砍下无尽的头颅、饮遍流成河的鲜血，大开大合、威震八方。这刀的凶狠暴戾甚至不亚于参宿王剑！
陈络号称剑圣，可是世人不知，他更是刀圣！他是天武刀的主人！当年不知缘由，天武刀并没有被陈络带进沧澜城。数百年间流落在外面的世界，远山氏也失去了他们的圣物。
在陈络死后，他的刀法也如天武刀一样就此消失，那以后，成氏一族也只传承了他的剑法。
风无疾难以消化这件隐世之谜，如是说，那陈络的武功造诣将会是冠绝天下古今。刀、剑双圣，真是旷世奇才！如果没有参宿王风焱的光辉过盛掩盖，或是陈络生于另一个时代，那他的传奇将会在历史长河翻涌成滔天巨浪！
东门饮月：“你们送回来了我们远山氏的圣物，你们是我们远山氏十二部族全体的贵人。”
她把茶杯按在茶几上：“但是，我不杀你们并不代表就认同你们在沧澜城的所作所为。你们不属于这里，远山氏也不希望被打扰，还请诸位不要再生事端，我会安排好一切，助你们安全离开这里。”
风无疾知道这是逐客令，即便再傻的人也不会听不出来。
“圣剑与复兴之臣这里都没有，将军继续在这里耗费时间也无益。倒不如早些回去领兵沙场，驱逐南蛮。”
风无疾尽力表现得古井无波：“刚刚听东门城主的一番话也并非不无道理。我们即肩负此重任前来，出发前也不是不曾想过这种情况。只是我们的责任是找到参宿王剑与复兴之臣，带回希望给风国子民，没想到会是这样无果而归，看来是命数早已经定下来了。”
风无疾叹了口气：“来到这里实属不易，我一人无法决定去留。待我回去与众人商议再给你回复。在这期间还望东门城主让我们自由行走城中，行我等方便。”
东门饮月低垂眼帘：“兄长已经和我说过不得为难你们，我自不会刁难你们。不过有件事要与将军商量，就是希望将军你能留下天武刀，毕竟那是远山氏的圣刀。”
风无疾看着东门饮月意味深长的话语。商量？还有得商量吗？
风无疾摇头，语气坚定：“这个暂且不谈。”
东门饮月确实没有商量的意思。只是给对方台阶下，不想把事情在明面上闹僵，不然面上都不好看。
可是风无疾坚定强硬的语气来看，似乎这台阶他不下。
东门饮月短暂沉默，转瞬笑道：“现在的茶应该凉些了，将军请品尝。再放下去就这茶就索然无味了。”
风无疾笑着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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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意加重，天突降暴雨，冰雨刺骨，大街小巷的人都躲在家中避免外出。暴雨持续了一天一夜，昏沉沉的天空尽显诡异。
禁忌之海深处发现了十二人的尸体。他们身着护卫队的甲胄，正是前段时间陆续失踪的巡查士兵，马文武一眼便认了出来。据今早出去打鱼的渔民说，他们进入深处时候发现有东西浮在水面上，一开始以为是木头，就没有理会，待打鱼回来的时候这几具尸体被水冲的更外面，他们才发现原来不是木头，而是两个死人。
沧澜城巡城都尉将名周全，他此刻目光冰冷的审问渔民：“禁忌之海深处最近已经三令五申禁止渔人进入，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渔民们立马吓得跪倒在地，颤声说近岸水域僧多粥少，就想着去深处捞几网大鱼，也是一时鬼迷心窍。
在周全逼供下，渔民们害怕与命案扯上关系，他们承认偷潜进禁忌之海深处这样的事干了好几次，但是都没有被发现。他们都是天蒙蒙亮的时候进深水区，第二天清早再回来，那段时间驻守在禁忌之海封锁线的士兵不容易发现。但是他们坚称没有杀人，他们只承认违反了禁令而已。
随后周全率人深入禁忌之海，才发现另外十具尸体绑在一处山林的树底下，原来由于前些日暴雨连续下了一天一夜，山洪暴涨，大树崩塌，两巨尸体便随着倾倒的大树冲了出来。
十二具士兵的尸体放在城外，恰逢风择路、时雨出去时偶然碰到黑着脸的马文武还有大队的士兵赶往城外，风择路让时雨回去告知风无疾，自己跟着马文武看看发生了什么。
马文武是听到周全派人上报消息才急忙赶了过来，行走时如同罡风掠过，路过风择路时看也不多看一眼。这要是平常，必定又会对风择路审问一番，可以看出今日之事应是很棘手。
风无疾等人也随后赶了过去，等他们到了的时候，士兵的尸体正被人用马车拉走。
韩水想要去检查尸体被马文武的手下拦住，马文武呵斥道：“这是我们的事，不烦扰外人出手，我们会派人查清楚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