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未州·白极原(狼患)(2 / 2)

攻守有度,无畏无惧。。。

在前阵巡卫的掩护下,整个队伍步调一致,慢慢逼近了隐狼。看准时机,阵中弓手的羽箭顷刻离弦,“嗖——嗖——嗖——”随着几声空矢远去,一道敏捷的兽影急袭而来。为首的巡长也不含糊,侧身迎盾,站定阵头,手中的寒刃已然蓄势以待。然而,本然的担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尤为不及,就听“噔”地一声重重迎击,巡长的身体横飞了出去。得手后的隐狼也不念战,在两旁巡卫挥出兵刃的瞬间,闪身一跃拉开了距离。硕大的狼头慢慢地压低,两指长的獠牙,伴着血渍寒气冒出了贪婪的银光。

低吼,狰狞,伺机而动。。。

正在这时,被击倒的巡长趁势爬了起来,顿觉一阵刺痛直窜天灵,执盾的左臂顷刻麻木无觉。“这是何等粗野的力量啊!?”他不胜惶恐,眯着眼睛,透过风雪定神一看。只见此兽,身长丈余,壮悍无匹,左眼像一道寒青的剑锋,右眼像一颗灼火的红石。

“异瞳狼首!”巡长的心底一声惊呼。

隐狼会在成为狼首之后,双目发生异变,左眼寒青,右眼赤红,雄性狼首则恰恰相反。这种异色会随着狼首的年龄,逐渐明晰,直至暗淡。白极原上流传着一句老话:“狼行天地间,瞳狼如日月。”狼首的威势,可见一斑。

“眼前这只雌性狼首,瞳色鲜明,迅猛异常,这种极致的形态,威势正当鼎盛。面对此等凶兽,当下这支新卫队伍,毫无胜算可言。”巡长深知,自明,凝神暗道。“然而。。。”他略思片许,突而眉关一拧,高声大喊:“原地围守!发号箭!”

刹那间,三支号箭腾空而起,在朦胧的天地划出三道黑色的印记。与此同时,嘶吼声,拼杀声,交织一片,伴随着浓烈的号烟,经久不绝。。。

半个时辰后,风雪已停,空中的碎絮悄然落下,四周已是一片狼藉。场地当中血迹遍布,兵刃散乱,除了几道无声的躯体,便是那喘着粗气的隐狼和几名早已力竭的巡卫。十二人的队伍,已经伤亡过半。

此时,北向,腾腾雪雾中,有列骑队奔驰而来。。。

那隐狼见此,狡黠的双眼瞬间暗淡下来,怒龇,低吼,扭身消失在了雪原之中。

“恶畜!”

这声寻衅般的怒喝,来自为首的巡长。只见他强忍伤口,双眼怒张,愤而提步追喊。然而余光所及,除了惊惶的面孔,血泊中尸骸,竟是死寂一般。他不由得心气瞬馁,垂首间,只有手中的寒刀攥的分外紧实。

雪尘弥漫,阵阵长嘶。。。

转眼之间,骑队已到近前,一名二十多岁的男子,率身下马。此人身着重铠外披长裘,身背一把四尺背刀,面色浅珀,英武不凡,一双丹凤眼下露出凌厉的锐气。不过那络精致的短须,约略显得此人有些老成。

“参见贺掌营!”受袭的巡长,此刻顾不得一身的不堪,踉跄上前拜道。

“讲!”男子蹙眉环视,目光中有着压迫之感。

“回禀贺掌营,我队巡缉途中,遭遇一只雌性狼首,全队奋战至此。。。那恶畜望见骑队奔来,现已逃亡东南方向去了。”

“远哥,四人身亡,三人重伤,怕是。。。”说话的这人,是位棕发男子。他手拿角弓身穿毡甲,肤色白皙,五官清秀,倒是一副寒生的样貌。方才,骑队未稳之时,这人便已飞身下马各处检视,此刻的他正不时地望着东南方向,面露愁云。

那被称作掌营的男子,正是贺远,御兵城贺家之子,时任白极原巡卫营掌营使。这名棕发男子叫陆文波,九翎主家旁系一脉,是贺远自小的玩伴,年长后,两人更是成为了挚友,平日里都以兄弟相称。

棕发男子犹豫了一眼,接着说道:“正如赵巡长所言,那隐狼的确是向东南方向逃去,不过此兽天生机敏,是否转向,还得沿路追查。”

九翎子弟,对于灵物异兽有着天生的敏锐,这是生来的本能,也是天地的造就。相较之下,陆文波在这方面更是卓荦不凡,他能在虚实转瞬之间洞察一切,哪怕是细微的痕迹。

贺远对此深信不疑,他点了点头,稍作平复,凛声问道:“赵巡长,巡查条令,可还记得清楚?”

巡长闻声,心头一震。。。

依照巡缉条令,新卫队伍遭遇狼首,本该避其锋芒,保全自身。二十年的卫者生涯,律令早已熟稔,功绩已然累累。甚至半月之后,他便功成身退,凭着一身的荣光回宗回朝谋上个闲职,从此以后安享天伦,大可不必冒着贪功失责之罪,搭上数条年轻的性命。想到于此,赵巡长的胸口隐隐绞痛,不禁长吁了一声——接连三天的大雪,因为镇卫主营的不作为,导致周边狼患四起,巡卫营中已经无人可用。否则,也不会让一支新卫执行巡缉任务。谁曾料到,平日里相对安定的地界,竟然会出现一只如此凶悍的狼首。千钧一发,利弊之间,他选择了御敌牵制,以待援军。鲁莽草率也好,大义凛然也罢。

“终究,是我错估了一切。。。”赵巡长用力拭去嘴角的凝血,声色落寞。

“悉数带回营中救治!”贺远急步回身命道。挥手间,冷漠一指。

“绑了!”

虽然深知个中情由,但是法理情理之间,贺远似乎不愿多做权衡。“那些所谓的人情世故,还是交给宗会处理吧,”他提缰立马,暗暗轻吁,侧目间与棕发男子相视了一眼。陆文波当即心领神会,跃身上马,直奔东南方向而去。

“先行医治,不可松绑!”雪尘中,贺远纵马离去,留下冷冷一言。

望着两人远去的的背影,赵巡长的心中五味杂陈,敛目间,万般言语如鲠在喉。身后执法的巡骑长见状,拍着他的肩膀,宽慰道:“赵兄啊,放宽心,二十年的功业,贺掌营心中有数,司其职,尽其责而已。。。你还是想想以后回宗的日子吧。”说着,用力收紧了一下绑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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