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小庙内(2 / 2)

先发现这支队伍那人眉头一拧,等这队人快速路过后,他对另外一人低声吩咐:“情况可能有变,你跟上去看看,注意不要露了行踪。”

这人听到这句吩咐后,立刻从树上下来,只几下伏蹿就到了山路边,此时西斜的弯月正隐入一片乌云之后,瞬乎间就不见了这人的踪影。

火光自下而上,由远及近,眼看就要来到小庙的范围内。

舒牧已经看出来人的服色,是自己人。可这时腰后却忽然传出振鸣,和中午遇险前一样。

他抬眼往院外看,二十步,还是二十步。

只有危险欺近二十步以内,后腰上别着的量天尺才会发出预警吗?

这个量天尺,是这次出门前阿娘特意交给自己的。

阿娘说;“这东西是天外玄铁掺了真神寄身像炼制成的,自带灵性,原本是一对,你阿爹出门时带走了另一个,这一对之间离近了会有感应。”可她并没说过,这东西在遇险时还能预警。

阿娘给他这个量天尺,本意是为了让他遇到阿爹时不会错过,可这东西发出的振鸣,却有鼓惑争斗之意。

中午所以会受伤,就是被这振鸣音鼓动着,有点热血上头,随后提刀冲入对方人群才造成的。现在来了这么多人,明知量天尺已经预警,他也不敢直接冲出去了。

片刻走神后再往外看,举着火把的这队人马已经到了院前空地上,舒牧目测,这足有一都之数。

先前指路说话的那人,下马后把缰绳交给后面一个带着范阳笠的军卒,他自己则隐入人从,站在了稍靠后的地方。

这情形看的舒牧心生疑虑,这不是被派去找援兵的陆虞侯吗?怎么躲后面去了。他缩头躲在火光照不到的阴影里,继续查看外面的动静。

头领模样那人下马站定,四下打量一番后,又左右一挥手,七八个手持索子的军卒,分别从院门左右贴墙躲在门边。

看到这些之后,舒牧和陆畏浮凑在一起耳语了几句,然后陆畏浮走开,在门两边的墙根下扔下一些东西,然后拐入后院。

院门被砸响时,舒牧上前开门,只是左右手还在两扇门上,并没有要松开手的意思。

“你们是谁、何故深夜砸门?”舒牧的问话透着冷静,看不出有丝毫的慌张。

领头那人上前几步:“奉指挥使命,特意前来应援,把人交给我们,你们也一起跟着走。”

“奉那个指挥使的命?是谁引你们到这里来的?还有,去求援的人在哪?”

舒牧双手扶在两扇门上,问出这几句话时嘴角还带着笑容。

“去求援的人受伤了没跟来,是他说你们在这里待援的。”头领面不改色,张口就来,只是对奉谁的命,只字不提。

舒牧还在笑,并且带着笑大叫起来:“陆虞侯,出来吧,刚才已经看到你了,陆虞侯!陆虞侯!”舒牧向人群后面喊道。

几声之后,被喝破了行藏的陆虞侯,磨磨蹭蹭的从人群后走出来。

在众多火把的映照下,他的身影随着他向前移动,变得忽长忽短,忽左忽右。是风吹火把的原因,更多的,是他此时的心境,。等他走到院门前站定时,长长的身影越过门槛,被身后的光亮扯进院门之内。

“他不说你受伤了没来吗?”舒牧问话时朝着那位头领一抬下巴。

陆虞侯脸上出现干笑,嘴角咧了几下,一时间并没出声回答。虽然这边光亮相对暗弱,但他这表情还是被舒牧收进眼底。

敢质疑吾等传命?左右给我拿下!”旁边的头领说变脸就变脸。

陆虞侯听见这句话,也不再站着不动干笑,他抬手示意,让那个头领稍安勿躁,接着对舒牧说出几句话:“都是奉命行事,还是不要伤了和气的好,跟我们一起走,才是最好的结果。”

“我知道的令喻和你说的不一样,不可能这样就跟你们走。”

舒牧说着话,眼角余光已经瞥到头领的手势,两只手上立刻用力。

两扇院门‘咣当’一声合上,拿索子的军卒没来得及拥进门,就被关在外面,砸门、撞门声随后响起。

“别他娘的光砸门了,给我从墙上爬进去!”

头领一声爆喝之下,又出来七八个军卒,相互扶持着上墙后,就直接往院里跳,随后落地声就伴着“哎呦”声响起。

这时候,远一点的火光外,一个人影悄悄退去。

“那些人的目标和咱们一样,要不等他们抓人之后,咱们再伏击他们?”退回来这人,说了自己的发现之后,顺便提出了建议。只是两人说话时,依旧小心低声。

“他们要这么好抓倒好办了,你去通知后面,咱们绕到后院摸进去,前院就让给他们去闹腾,趁着有人拖住他们,咱只要完成自己的任务就好。”

这人不敢反驳,点点头之后消失在暗夜中,那一弯斜月的半只脚立在远处山巅,用不了多久就会坠入山下,至少今晚再也不会出现。

另一个方向的半山岭上,有宿鸟惊飞,久久不肯落下。岭上的风势紧一阵慢一阵,却是比刚才更急了些。

院外的喧闹声响起时,屋内已经没有别人,半敞的屋门风起时时开时闭,两扇门始终没能一起合上或一起敞开,只被风摔得“邦邦”乱响。

灯火早已被风吹灭,也不知哪几只飞蛾躲去哪里了。

仅存的月光配上院前的火光,让屋内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双手双脚被绑的人,早已被惊醒,正在努力倾着身子,细听前面传来的说话声。

虽然只能听的有一句没一句的,却能听出双方都是对方的人。

嘴被堵着,连叹息声都发不出来,他不再努力外倾,转回身子时,身上的锦衣阑衫虽然已经很脏,但还是隐隐有光华浮动流转。

疾重的脚步声和开门声响起后,屋内光焰大盛。是陆畏浮在后院简单布置后又回来了。

他只是举着火把看舒牧也退进屋内,并没有要把那盏灯再点燃的意思。

舒牧进屋前虽然抡刀砍翻了几人,可他只是练得多,实战这还是第二次,架不住越墙而入的军卒越来越多,铁蒺藜也并不是按无限量往墙根撒的。

两人看着还在不断从墙上跳进来的军卒,已经有人把院门的顶门杠和门栓撤开,那个头领和陆虞侯随着更多的军卒一拥而入,军卒们进来分散站定,虽然火把上的火焰被风吹得摇晃歪斜,但整个前院已经通明透亮。

头领和陆虞侯两人迈步向前,陆虞侯说话前还没忘拱拱手:“把人交出来跟我们走吧。”

“羞于同你姓陆,半途出卖背叛,你还有何脸面立于我当面?”

“我这也是为了陆兄你好。”陆虞侯的尴尬在院外已经用尽,这时说起这句话来,颇有几分理直气壮。

“还和他们费什么话,不听招呼剁了就是。”头领说完这句话,就示意手下军卒向前攻杀。

“谁敢上前!我就烧死人质,让你们什么都带不回去。”

站在门口的陆畏浮,把火把移向门边的柴草。

头领一听陆畏浮这话,立刻仰头大笑,几声之后大笑声顿下,再度戏虐开口:“你倒是烧啊!我本来就没有准备往回带活口。”

说完向后招手,身后十几个军卒上前几步,就要把手中的火把扔进环屋的柴草堆。

“不能烧!”随着这声略带怪异的厉喝,从屋后两边,陆续冒出二十几个左衽披发的持刀人,其中有几人还被人扶着。

舒牧和陆畏浮一对眼神;这些家伙被铁蒺藜扎了,居然还能不出声就过来,看来这伙人更凶狠。舒牧再使眼色,陆畏浮微微摇头。

虽然已经看出来人是对头,头领还是问了一句:“你说不让烧我就不烧吗?”

没等先前厉喝的回答,他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给我烧死他们,把这些番狗也全宰了。”

没等他喊完这句话,对方立刻全数冲上,就连被铁蒺藜伤过的也不肯落后。各自抡起兵刃,怪叫着往前扑。

就这几步的距离,等他们冲过来时,十几支火把已经落在这圈柴草堆上。

冲过来的人有转向去扑火,却被这边的军卒横档竖拦,两方人马顿时杀作一团。

那火却不管不顾的烧将起来,尤其是门口那边,已经借着风势卷上屋檐下出头的椽子,似乎连冒烟的过程都没有,那些出头的椽子就腾起火苗。

本就天干物燥,更有火借风势,一烧起来立马成圈连片,院内激斗正烈,想救火的根本就分不出人手,更难有人分心去管屋内几人的死活。

宿鸟惊飞地前方半坡下,带头的已经看见这里的火光,在疾走中呼喝一声:“跑快点,别让人乘乱给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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