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文32（2 / 2）

今日是他一百岁生辰，原先也是十分冷清，突然如此热闹，倒让他想起来曾几何时，那龙扫六合、中原一统的场景。

昔日，挚友封禅称帝，掌控九州四海三十六郡，敬自己为国师，而自己遵从心法，无为而治，破嗔贪、护众生，也不算负了所谓仙人，也不算负了天地道义，也不算负了师父如山重的恩情。

说起师父……

他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剑阵巨帐的另一侧，那有几道光晕，最亮眼的那一个，释放着玄青光芒，与剑阵顶端相连，九条银龙皆由这道玄青而生，似乎释放出来便要他神魂尽灭，从天道之中抹去。

这是能毁天灭地的道则之力，一旦释放，无法收回。若非真正的上仙，恐怕还未启动便被天道法则限制，自身从颞颥到跖踵也得被反噬个一干二净，元神自然也是会随风而去，消散于天地之间。

“师父，你当真要让化身因我如此消散么？”如此想着，他却再也承受不住这真仙聚浑身灵力释放的灭魂大阵，气血已然消耗殆尽，不出几刻，便是要被那绚丽的银龙剑相所斩杀，魂飞而魄散。

也罢，秦国商家最后一辈，灰飞烟灭于此，倒也算是大良造厉法的报应。

他本姓商，单字为晟，祖父便是那变统改法的秦国大良造商鞅。怎奈天意难测，一日之内，全族被诛，只剩下他和兄长幼妹一路漂泊。

公孙晟，这便是他如今的名字。

看破闪电又如何，非同飞萤又如何，到头不过，枯骨一具。

洞若观火又如何，万古长青又如何，听风百遍，仍是人间。

回首杳然尘世外，坐忘天地一蜉蝣。

就这样吧，在不断的下沉中归于埃土，缓缓地闭上双目，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但愿这不过是一场梦，梦中怎样，无人会记起；梦醒如何，无人会知晓——这一切皆与他无干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