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谁的影子（2 / 2）
“或者你也可以选另一条路，许家剩下的活人不多，能动弹的基本都在这里。杀了我们，让今夜许家所有人都死绝。伪造现场，把自己撇干净。只要做得天衣无缝，你还能保住自己的地位，官职。”
“哦！我差点忘了！”许栖装模作样的拍了下脑袋，“辑凶司的人已经见过胡叔了，一个大活人在他们走之后就死了，也太奇怪了！看来你们要做的天衣无缝，是不可能的了。”
天牛心里涌上一股十分憋屈的火来！
这算什么？
秘谍司三十几号人，从进到许家的一开始，就被这个六岁的小孩玩弄于股掌之间？
最终，他还是从后腰拿出一枚印章来。
“秘谍司赤羽印章，可以调遣青羽及以下级别的密谍，拿去吧。”
交出徽章，天牛整个人就跟塌了一样，软了下来。
一同软下身子的还有霍岚，若不是胡万福撑着，险些又要倒在地上，但这个征战半生的老卒可不会在嘴上惯着。
“一群遍身反骨的腌臜泼皮！还有脸穿这身衣服？”
放到二十年前，敢这么做，这群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拉到阵前去祭旗！
许栖接过徽章，说出的话又让天牛等人一惊！
“原来是藏那了，早知道就不拿那个袋子，直接去摸后腰了。”
毕竟沾血的军粮丸，吃起来是真的犯恶心。
手指摩梭着这枚小小的徽章，摩梭着它背后代表的权力，真是一文不值的东西！
然而，对抗权力，最好的武器，还是权力。
许栖当人也可以选择不跟秘谍司的人对抗，任由他们糊弄，当个多听少说的乖宝宝。反正这件事结束以后，为了安抚许家，安抚许家还活着的人，私下里的补偿并不会少。
可是，这些死去的人呢？把盖子紧紧捂住，就让他们死的不明不白？
十七条人命！他们才是真正的受害者！谁会记得他们？谁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在那些大人物眼里，人命，左右不过一串冰冷的数字罢了。
抱歉啊！我还没到那个年纪。
说到底，终究是，意难平！
他抬起眼，众人皆俯首。
“这几个人是来杀我的，只可惜，把自己交代在了这里。人死在了许家，那许家终究要给他们的家人一个交代，一人一万金魂币，天牛，你觉得怎么样？”
天牛终于变得听话起来，他斟酌了下许栖话里的意思。
“少了，魂王出手，不止这个价。”
“那就一人五万吧，十七个人，一人五万，还有些受伤的，凑个整吧，一百万金魂币。等天亮，再把这几具尸体送去辑凶司，就说夜有贼寇入府行窃，皆已伏诛！”
“是！”
入府行窃，息事宁人，是个好消息。
“最后一件事，你们两个，亲自带队！”
“以许家为原点，不管什么伯爵子爵、富商政要！去敲他们家的门，告诉他们，昨夜有乱党流窜，秘谍司奉命搜捕！背后的人意图染指星罗皇位！”
“给我搜满六个小时！”
天牛和天青无不睁大了双眼！惊恐的看着许栖！一发烟花弹，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注意，眼下又发布这种命令……
“许少爷，此时影响太大，请您收回命令！”
“你叫我什么？”
天青汗涔涔的低下头。
“赤，赤羽大人！真的不能这么做啊！”
秘谍司的人如此大张旗鼓的假意搜查，且不说进不进得去门，事后会不会被弹劾的问题，这样的消息传出去，星罗城不啻于一场地震啊！
染指皇位！
现在离皇位最近的是谁？
自然是那一位和另一位！
许栖：“你能拿命保证星罗城没有犯上作乱的逆党？”
许栖：“还是你能拿命保证那些逆党不是意在皇位？”
天青：“可是这跟许家的事情没有关系啊！”
“呵，”许栖笑了一声，“跟许家没关系的案子我就不能查？赤羽的权限就这么点？还是老乌鸦说我只能管许家的事？抑或是你觉得缉拿逆党这种事不在秘谍司的权职之内？”
“我，我……”
天青被问得哑口无言。
可许栖这样做，还是在处理许家的事，多少人会把逆党“染指皇位”跟许家“贼寇行窃”的事联系在一起？
秘谍司只向陛下负责，不可能向其他部门公布具体的行动细节，而许栖把赤羽徽章一扔，秘谍司就彻底成了替他背黑锅的！
“天青！”天牛狠狠的抹了一把疲惫的脸。
“走吧，执行命令！”
“可是……”
“走！”
天青不甘心的跺了跺脚。
“另外说一句，你们在路上走慢一点也没关系。”
天牛回过头，迎上了许栖笑吟吟的脸。
“老乌鸦既然把权限给了我，就不会那么快来。”
他们的脚步骤然加快。
随着脚步声的远去，整个院子又空荡了起来，三个人，一地的尸体。
许栖脸上的笑意化为乌有，整个人长出一口气，颓然地坐在地上。
“小少爷辛苦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昏迷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些什么，霍岚还是坐到许栖的身边，轻声安慰他。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没必要再自责。”
“嗯。”
“胡叔，有件事还得麻烦你一下。”
胡万福也长出了一口气，这一夜发生的事，实在太考验一个人的心脏了。
“少爷您说。”
许栖把那把一指长的钥匙抛给他。
“练功房兵器架右边第三块板砖下面。把密室打开，然后把这些杀手的尸体拖进去。在我父亲回来之前，别让人带走这些尸体。如果那些人按我说的做了，就去跟辑凶司报案有人入室行窃，他们要是没有，就报案说有人买凶杀人。”
“好，我这就去。”胡万福接过钥匙，立刻找了个板车出来，推走了四具尸体，把空间留给了这一老一少。
许栖的掌心又是一团绿芒浮现，一瞬间，霍岚身上的诸多伤口开始结痂，原本只剩一层皮肉与身体相连的右腿也有了重新连回来的迹象。
许栖一时间想到了什么，快速起身，找到了霍岚的断臂，说是断臂，其实更像是粘着几块肉的骨头。
“小少爷你的魂技还能做到断肢重生？”
许栖摇摇头。
“我不知道，没试过，我的魂技效果是能恢复15%最大生命。”
霍岚无声的笑了笑，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抚摸着他的头。
“既然没试过，那就不要试。”
“霍岚爷爷！”
霍岚望着天空。
“断肢重生啊！这种诱惑没几个人能抵挡得住，目前大陆上我唯一知道的，能够做到断肢重生的，是魂斗罗级别的传奇辅助武魂九心海棠，所有魂技都是范围内强力群体治疗。但持有那个武魂的人下场并不好，我年轻的时候，觉醒这个武魂的人还姓苏，自那往前几十年，姓柳，而现在，听说已经是个姓叶的小姑娘了。”
“斗罗大陆上，绝大多数武魂的魂技，低等级的魂师对高等级魂师使用，效果都是会打折扣的，一个魂尊去控制一个魂斗罗，可能一眨眼的功夫都控不住，四十级的辅助，去增幅一个封号，效果微乎其微。但少爷你的魂技，不仅是百分比回复，还能无视等级差距。上一个拥有这两种性质的魂师，在大陆上，姓宁！”
许栖默不作声，他知道，那个小姑娘叫叶泠泠，姓宁的是七宝琉璃，也知道，霍岚此举是为了保护自己。
霍岚不禁感叹着，一个魂技同时具备七宝琉璃和九心海棠的性质，哪怕伯爷是封号斗罗，也未必保得住少爷。更不要说，还有那一红一蓝的两道符文。
想到这里，霍岚又笑了笑，小少爷是夫人的儿子，夫人姓宁，又是器武魂，而七宝琉璃也姓宁，说不定千年以前，是同一个宁呢！
“可是，这样的魂技，也救不活他们。”
阿武、石榴、劳酒……他们都死在了这一夜。
“不会有人再在自己睡过头的时候叫我起床，也不会一遍又一遍提醒我去睡觉，笑眯眯的问我晚上想吃什么。还有他们，拾意，马生伯，巧姨……好多人我都只记得一个名字。”
你们，干嘛就为了我这么一个人，死了啊？
许栖脸上再一次有温湿的液体流淌。
霍岚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孩子，躺在这里的许多人，都是他看着长大的，有的是昔日老兄弟的遗孤，有的是在战火中丧失双亲的孤儿。是夫人可怜这些孩子，把他们一个个养在了身边。
她说：“孩子多些，家里也热闹些。”
她用数字给这群孩子取了名字，把“一”跟“七”留给了两位少爷。
他们透过许栖的眼睛，在看谁的影子呢？
远处似乎有风的声音。
“小少爷，你看。”
天亮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