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和前几次一样,这次分专题有许多合作协议,如果你真的还想被辐射,尤其是还想让你苏北弟兄们承接我的产业转移的话,我建议你不要无理取闹,好歹为你的人民想想。”一声闷响,不知上海将什么东西扔到了桌上,“我有时候是真的不懂,你怎么能不负责任、不求上进到这个地步!”

  南京撇了撇嘴角,“我不去就不签,你觉得是我无理取闹还是你无理取闹?”

  上海被他气得干脆挂断了电话。

  前些日子的风雨吹断了一根芭蕉叶,南京伸手够了过来蒙在眼上,昏昏沉沉地想起了心事。

  他突然就想起那年那天那人那瞬间。

  似乎就是从那一年开始,自己便荣少辱多,历经百年兴衰,最后归于沉寂。

  满清的道光二十二年,那年8月4日,挂着米字旗的军舰出现在平静的长江江面上,无数黑洞洞的炮管对准了自己。金发绿眼的夷人逼着清帝交出赎城费300万银元,否则就要将自己夷为平地。

  看着郑和之后再未见过的夷人,南京心里一直呐喊着不要交不要交,然而静海寺无数个日夜的唇枪舌剑终究还是付诸流水,百年国耻的开端最终还是以自己命名——《南京条约》。

  隔年,疲态尽显、苍凉不堪的他就见到了一个孩子——道光二十三年(1843)上海开埠。

  虽然依旧留着半月头,可那孩子已经换上了笔挺的洋装,清澈见底的眼中满是茫然无措,还有天然对大千世界的好奇渴望。

  那时南京仍是两江总督都署驻地,统辖江苏、安徽和江西三省军民政务,当上海从江苏分出去的那一瞬间,自然心有所感。

  如今的南京早已不记得自己对那孩子说了什么,唯一记得的便是那孩子的一双桃花眼,亮的可怕。

  后来,那个姓洪的秀才带着无数人,打着夷人的神的旗号浩浩荡荡地杀了过来。南京又当了十一年的“国都”,可他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再后来谥号为文正的满清大臣又杀了回来,可他觉得此人不配那个谥号。

  金陵之役,伏尸百万,秦淮尽赤;号哭之声,轰动四野。

  他又一次遍体鳞伤,比侯景那次更甚。

  上海当时在做什么?他又是如何看待自己这个无能暗弱的哥哥?

  再后来……他沉默了几十年,看着李鸿章来了又走,曾国藩来了又来,左宗棠来了便走,张之洞去而复返。

  洋务派败维新派败,修、宪派败革、命、党来。

  南京一直认为自己七千年城生满是餐具,唯一值得吹嘘的只有三件事——晋人衣冠南渡,华夏正朔得存;明祖驱逐蒙元,光复汉家河山;民国驱逐鞑虏,孙文始创共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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