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无花（1）2（1 / 2）

林深雾暗，风轻日暖。

花树上憩泊的少女声影，粉色衣裙融在花红花白交错的雾中。

一位绿袍男子在花林间徐行，肃肃若松下风，朗声唤：“心儿，心儿？”

小小声影偏首张望，暗想：绿袍虽是散仙的常见装束，不知谁人爹爹气度若此？只是，这里只有我，并没有他要找的心儿。

那男子十分闲适，问：“心儿，今日殿下择选伴读，你可要随我去观个热闹？”

殿下的伴读？

小小声影想：这不是我的差事么，那厮可不好伺候。他不仅能过目不忘，亦能无师自通。差事苦不堪言，若再做下去，头发怕是要掉光。若能被哪位高义之士替换下来，自此岂不海阔天空？

她立即应道：“爹爹，我在这里，我去，爹爹携我去！”

一想到此，初心惊醒了。

多年来，她一直做这个梦。

梦里的树是归去来兮院的海棠花树。林间的中年男子虽面目模糊，但她知晓那是爹爹。花树上的小小身影，则是自己。

她轻吁一口气，梦境虽美不胜收，却也怪诞。她自香霁殿下的记载中知晓他自小能过目不忘，亦能无师自通。她的姐姐清澄正是那位殿下的伴读，而并非她。

姐姐清澄，从未出现在她的梦里。如今她已全然不记得姐姐是何模样。她甚至都要怀疑究竟有没有一个叫做清澄的仙者曾在这世间存在过。

她一睁眼，团圆一张满月般的脸就挤了过来，“院首，您醒啦？”

初心有些恍惚，此处看起来似乎并非归去来兮院，倒像是无花宫的书阁。可见还是在梦中，遂心安理得的一翻身又安睡过去。

团圆：——

近些年来初心嗜睡疾愈发严重。此刻她已睡了两个时辰，若不能见缝插针的把她唤醒，那便是数日之后的事了。团圆用余光瞄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男子，这一眼虚弱得走到半途就折了回来，却已耗尽自己所有气力。

四周静极，幽幽的香气在夜的光影里缓缓流动，氤氤氲氲，渐渐分明了起来。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不采而佩，于兰何伤。

这是无释烹茶的香气。

初心一激灵，旋即清醒了过来。

转头回望，只见不远处有一道年轻男子的侧影，清雅特立，无烟火气，正是无释。

她心中一惊，蓦地坐了起来。捕捉到守在一旁的团圆，声不可闻的低语：“我们怎么在这儿？”这里就是无花宫的书阁，可她明明记得述职会散后，她与团圆汇合出西天门回兮院。

团圆卸下心中重负，见初心面有惊惶，心中啧啧，无花宫果然可怕，即使是小小一盏茶也能瞬间惊醒像院首这般有嗜睡疾的人。

她赶紧回道：“经过西天门时院首自云端翻了下来，怎么也唤不醒。我和西天门的守卫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巧释殿下经过西天门就将您带回了无花宫。”

正巧？

西天门的守卫就在无释的管辖范围之内，应是得到了禀报。

如何应对？初心又困又头痛。

“我一听见释殿下的名字就浑身脱力，没曾想今日见到殿下本尊，还与他共处一室，院首难道不能出了西天门后再跌下来吗？”团圆苦着一张脸心有余悸，抱怨不迭。

初心：——

虽说无释是有些不怒而威的气度，但平日里向来都是春风化雨，温和蕴藉，在诸位仙家那儿都是有口皆碑的。不知为何，团圆对无释的畏惧似是太过了些。初心拍拍她的头以示安抚，蓦然想起了什么，急忙确认：“那我是怎么到的这儿，你扛过来的？”

“您的事何曾见过释殿下假手于他人？”团圆睁圆了眼。闻说她的这位院首自成为孤女之后在无花宫栖身五百年，与释殿下的交情匪浅，“再者，我哪扛得动您啊。”

初心：——

团圆过谦了。兮院的星卫中，团圆就算不用灵力，单凭力气也能独占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