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皇帝病危临终托孤 李治静默夜归长安61(1 / 2)

父子二人沉默良久,李治认真的道:“父皇,儿臣以为,夫天地生人,有一人当有一人之业,人生在世,活一日当有一日之勤,这就是责任和担当,儿臣即为太子就要恪守太子之位的本分,若上继皇位也要权尽皇帝的职责,虽然现在儿臣还不懂得怎么做一位好皇帝,但儿臣记得父皇的教诲,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国是百姓之国不是一人之国,君臣共理,兼听则明,偏听则暗,虚心纳谏方有利于国家的长治久安,儿臣以为然,谨守之必可保社稷无患。”

李世民听着自己儿子深思熟虑说出的答案,眼里不禁噙着泪水,自己苦心培养六年的太子终于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自己虽然之前并不看好这个儿子,可是现在的答案就算是李承乾和李泰也不可能回答的这么完美的,二人心术不正所以才会犯错,只有这个从来都不被看好的柔弱之子有一颗赤子之心,李世民这时候欣慰了,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地了,自己的这最后一课也算是达到了目标,李世民连声道:“好,好,有我儿如此,吾死何恨!”

李治道:“全赖父皇教诲,儿臣当谨记于心,笃之于行。”

李世民接着道:“那我儿可知道作为皇帝最重要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李治笃定的道:“是贤明。”

李世民摇头。

李治疑惑道:“是识人用人?”

李世民还是摇头。

李治稍微停顿一下道:“是容言纳谏?”

李世民还是摇头。

李治皱着眉头道:“父皇,儿臣不知道其他的了,还请父皇告知。”

李世民道:“皇帝最重要的一件事是要能忍。”

李治好奇的问道:“能忍?儿臣不知这是何意。”

李世民道:“何为忍?老子《道德经》有言:受国之垢,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可谓天下王,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忍辱负重,方有来日三千越甲可吞吴,秦王嬴政,赵国为质,不忘国祚,方有来日横扫**并八荒,汉之刘彻,金屋藏娇,受困外戚,方有来日长剑所指,日月所照,皆我汉家之地,这是帝王之忍也;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这是贤者之忍也;坐拥国之重器,疏失之虞,玷瑕之污,道高益安,势高益危,身怀利器,杀心自起,慎而重之,这是君子之忍也,我儿即为帝王,也可为贤者,也可为君子,当知忍耐的重要。”

李治慢慢思索着自己父皇说着的话,帝王之忍是要丢的起脸,贤者之忍是要守得住心,君子之忍是要受得住气。

倘若自己新皇上位,内外必定会是一番动荡,这就需要不怕丢脸;自己初涉政事必定疏虞之处甚多,就会被朝堂上的大臣批评反对,甚至左右,这就要自己守得住心;自己身为一国之主,执掌天下诸人生杀大权,这就是身怀利器自有杀心,不可因一时气急而杀人,这就是要受得住气。

感觉自己想明白了的李治赶紧表示自己听到父皇的教诲,李世民看着李治勉强一笑,李治感觉自己明白了,可是他真的明白了吗?只怕李治还是低估了这件事的难度,可是李世民也是没有点破,有些事必须自己经历过才会真的体会到其中的内涵,人教人是教不会的,事教人一教就会,自己能给李治的就是讲明白其中的道理,当日后李治遇到难题的时候能够想起自己今天说过的道理就达到了目的,就算是自己在没有坐上皇位的时候也不会真的明白皇位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所以还要等李治真的上位才会实践出真知,不过李治现在能够记注自己的话就够了。

李世民看自己对李治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就让李治先出去等待,然后内侍监把长孙无忌请进来。

殿阁外边还站着长孙无忌、褚遂良和李绩三人,另外还有跟着李治来到这里的如意站在稍稍远一点的地方,如意是作为太子李治的侍书过来的,在这里她也是需要向三人行礼的,长孙无忌是宰相,如意经常侍奉在皇帝身边自然对他不会陌生,所以道一声“长孙大人”行礼,长孙无忌点点头。

褚遂良是如意在起居注馆的老上司,可谓是如意进宫之后就是在跟着起居郎褚遂良工作了好几年直到及笄,并且还是因为褚遂良的举荐才有了如意才人的身份,所以如意还是需要承情褚遂良的,虽然后来褚遂良因为过于正直不愿皇帝李世民查看起居注,被调离了起居馆,但这并不影响二人之间的关系,所以如意道了一声“大人”向褚遂良行礼,褚遂良也是还礼。

至于大将军李绩那就跟如意更有渊源了,或者说是李绩和如意的父亲武士彟之间的渊源,甚至可以称为世伯,毕竟武士彟活着的时候说好的武家大女明则(武顺)和李绩次子李思文之间的亲事,两家之间多有来往,虽然后来因为武士彟身死武家败落,这场婚事也被李家悔婚,但除了这一点两家还是有一些香火情的,再后来李绩在蝗灾事件中见到了成为才人的如意也算是礼遇,不管是出于往日的情义还是对悔婚的愧疚,李家逢年过节也都会主动跟武家有来往,不是武氏族地老家,而是杨氏代表的武家,武士彟遗孀,所以如意也是叫了一声“世伯”向李绩行礼。

只是几人现在并没有谈天说地的心情,在这样的时机下被皇帝的密诏叫到了这里,所有人心中都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如意倒是无所谓,但是李绩和褚遂良位高权重,这种事对他们才是最大的影响,所以心中忐忑,但也有一种别样的心思,自己现在能来到这里就说明这是皇帝有意的谋划,也代表了自己特殊的地位,只是不知道皇帝会有怎么样的安排。

这时候李治走出了房门,几个人都看了过去,却没有人说话,如意迎到了李治身边看着李治哭红的眼睛也知道这不是说话的场合,只是把自己的手帕递给了李治,李治微微点头,又向几位朝廷重臣施礼,如果不出意外这就是父皇留给自己的肱股之臣了,李治还是需要敬重一些。

内侍监走到了长孙无忌身边小声道:“长孙大人,皇上请您进去。”

长孙无忌面色沉重的点头跟着内侍监走进了房间,看到了半躺着的李世民。

不管别人跟李世民这个皇帝是怎样的君臣关系,长孙无忌总是不同的,一来是因为长孙皇后,长孙无忌就是李世民的大舅哥;二来二人在长孙皇后嫁给李世民之前就已经认识,可谓是年少相识,故旧;三来二人从李世民带兵开始就是战场上的好伙伴,是能够托付后背的生死至交,都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李世民的兄弟是他的仇敌,长孙无忌才是他的生死兄弟,这是任何人都不可能相比的,哪怕大唐军神李靖,还有什么程知节(程咬金),李道宗,大唐武将有一个算一个,李世民最信任的只有长孙无忌;四来现在承继皇位的是李治,长孙无忌是李治的舅舅,这才是最重要的,李治能够上位少不了这个舅舅的支持,所以李世民想到自己托孤的第一人就是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自然也会明白这些道理,这时候看着憔悴的李世民,也是想到了二人多年来共同的经历,一阵悲从中起眼泪就流了下来,哽咽着道:“皇上。”

李世民反而笑着道:“辅机,都到这时候了,我们之间就不用这些凡俗虚礼了,你我二人这么多年的情意,最后有你来陪我这也算是我的幸事,也算是好事,毕竟观音婢(长孙皇后小名)都孤单了那么多年了,我也是时候去找她了,只是我心中有些事还放心不下。”

长孙无忌哽咽道:“皇上,臣知道你是放心不下稚奴这孩子,我必好好扶持他登上皇位,臣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李世民道:“辅机,我从来不会怀疑你对稚奴的爱护,只是稚奴年纪轻,性子弱,根基薄,不知道朝政的残酷,人心的险恶,处事气度不免有些年少意气,这是我最担心的地方,你我都知道治国不是认为理所当然就可以的,更不是自己想当然就可以啊,人人都说皇帝好,天命所归,承天之意,可是谁又能体会朝臣的阴奉阳违,心怀鬼胎,我只怕稚奴不是那些老狐狸的对手,所以想把这样的重担嘱托于你,我临终托孤,你就是汉武之霍光,蜀汉之诸葛孔明,当上教辅稚奴,下统御朝臣,永保宗社,辅机你千万不可推辞。”

长孙无忌知道这是李世民在给自己权力和责任,深吸一口气道:“皇上,我作为稚奴的舅舅,责无旁贷。”

李世民点头,旁边的内侍监双手拿出了一封密诏,长孙无忌不解,在皇帝的示意下打开了密诏仔细查看,只是里面的内容让长孙无忌震惊之下差点抓不住手里的密诏。

李世民道:“不经一番寒彻骨,怎得梅花扑鼻香,宠爱不可溺爱,溺子如杀子,这是我在承乾身上和青雀身上得到的教训,现在我只有稚奴一子可承继天下,但这大唐不只是稚奴的,我还要一代代的传下去,所以朕要稚奴长大,辅机你就是最好的老师。”

长孙无忌沉声道:“皇上,你这是在断我长孙家的命脉啊,这是想让我自取灭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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