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终遂愿采选入皇宫 知深浅方知万事难15（1 / 2）
时间到了贞观十一年（637年），长孙皇后的忌日过去不久，各方势力终于不再忍耐，开始了在朝堂上的唇枪舌战，明里暗里的希望皇帝重新册封后宫之位，但起初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小官提起此事，皇帝也不言语，过后便有了愈演愈烈的苗头，最终成为了朝堂上几位说话有分量的大臣们的较量，后来更是一些大臣开始联名上书，希望皇帝可以尽早解决此事，当群臣开始一致要求皇帝决定此事的时候，即使是皇帝也不可能继续沉默无视这件事了，最终朝堂上又开始了真正漫长的没有硝烟的战争，这时才是各方真正的短兵相接，每日的朝会无异于长安城的坊市，甚至比之坊间的长舌妇吵架更甚。
“皇上，这天下不可一日无主，同样，这后宫也不可一日无后，先皇后娘娘懿德垂范，母仪何炜，实为皇上之良佐，然自皇后娘娘薨逝一年有余，后宫事务多有停滞，且皇上为天下之表率，当有皇后来母仪天下，教化天下良妇，所以臣等以为现在皇上可以从新册封皇后之位来统帅后宫，以解皇上后宫之忧了，望皇上思虑。”
众臣听后纷纷附和。
“各位爱卿所言有理，所以有什么想法可以尽管说出来。”
“皇上圣明，臣有话要说，臣以为有先皇后珠玉在前，后来者皆不可比之一二，但为了统御后宫，还是需要选拔德才兼备者方可服众，臣以为，论及德才兼备现在后宫之中唯有四位大妃娘娘独领风骚，同样也有协助先皇后娘娘管理后宫的经验，所以，皇后之位当从四位大妃娘娘之中选拔而出。”
“各位爱卿觉得呢？”
“臣等认为合该如此。”
“那么四位娘娘，各位认为哪位合适呢？”
“这。”堂下一片迟疑之声，没人想做这个出头鸟，万一说错话压错宝，那以后可就有数不尽的枕边风了，这时候真没有这个必要冒失，都是一群老狐狸，没有喜欢替人做嫁衣的爱好。
安静一会儿以后，还是有聪明人站了出来：“皇上，臣以为对于后宫来说，各位大人并没有多多接触的机会，这样的话如果对于后宫没有足够了解就做出选择有失公允，也不符合后宫各位娘娘的辛劳付出。”堂下又是一片附和“大人所言极是。”
“所以爱卿以为应该怎么办呢？”
“这...臣以为，只有真正了解后宫的人才对于此事有发言权，而对于后宫来说，最了解的人莫过于几位娘娘，所以臣以为，与其这件事由我等决定，倒不如由几位娘娘来一次毛遂自荐，这样我等只用决定自己认为几位娘娘之中适合母仪天下的人选，臣以为这样是为合理。”
“各位爱卿认为呢？”
“这...臣等以为，房大人所言极是，既合情又合理，也符合这天下民意，臣等认同这样的方式。”
“好，既然众臣都以为可以，那就宣旨，着四位娘娘马上来前殿商议选后之事。”
“是，皇上。”身边的监人立马开始安排此事，稍后，四位大妃娘娘乘坐凤鸾车到达前殿，在宫女的扶持之下走到了皇帝安排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在四位大妃娘娘的忐忑之中，监人着重讲述了刚刚朝堂之上的朝议，各位娘娘听罢各自沉默，间歇性的会抬眼看向堂下的众臣不知道在想什么，皇帝也不催促，只是闭着眼睛慢慢等候。
终于良久有人开口。
是四位娘娘中的杨淑妃，杨淑妃站起来向皇上施礼道：“今日臣妾对于此事甚为惶恐，因为臣妾知道先皇后娘娘之贤良淑德，臣妾万不及一，且臣妾对于管理后宫之事并无才能，恐难以胜任皇后之位，所以皇上需要人来毛遂自荐，那么臣妾就先说了，臣妾以为自己做不了，所以臣妾自愿退出，也请各位大人多多思考其他几位娘娘。”说罢坐下。
众人听罢，有人面无表情，有人心里石头落地，有人嘴角掩不住的冷笑，有人胸有成竹，知道此事在意料之中。
杨淑妃言罢，又是一阵安静，燕贤妃娘娘也站起来开口说道：“臣妾以为姐姐刚刚说的对，先皇后娘娘自上位以来治理后宫谦恭节俭、御下平和，娘娘的威仪我等有目共睹，若今日承继娘娘之位，臣妾多有不足，恐难以面对后宫之众多妃嫔，不可服众，且臣妾在四位娘娘中年纪最小，阅历、能力比之姐姐们多有不如，所以对于后位不敢奢望，臣妾也自愿退出，臣妾谢过皇上和各位大人看重。”
这时候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剩下的两位娘娘：韦贵妃娘娘和阴德妃娘娘，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又转开视线，只是皆是不言语，皇帝也不催促，这件事他不着急自然会有人着急的，果然有人忍不住了，皇帝嘴角微微一笑。
有大臣道：“皇上，臣以为，如果只剩下两位娘娘的话，那么大家只用选出自己认为可以胜任皇后娘娘之位的就可以了。”
“不错，朕以为可以，众爱卿以为呢？”
朝堂又是一片安静，但很短暂，立马开始喧闹，“皇上，臣以为...”“皇上，臣有话要说...“皇上圣明...”，不得已监人只得大喊肃静，朝堂才慢慢安静下来。
安静下来以后，两方人士互相看了一眼，最终还是御史大夫韦挺站了出来：“皇上，臣以为贵妃娘娘可胜任皇后之位，贵妃娘娘出身韦氏，姿容端庄，仪态万方，素有名望，贤良淑德颇有长孙娘娘之风韵，且贵妃娘娘身为四大妃之首，平日里谦和恭俭，身体力行，臣以为是皇后娘娘的最佳人选。”随后一群大臣表示认同。
有人同意自然有人会不同意“皇上，臣以为还有更好的选择，德妃娘娘同样出身世家，虽名望不如贵妃娘娘，但为人精炼果敢，早年间协助皇后娘娘统领后宫，多有认可，且内外秀中，治下有方，实为代皇上管理后宫的不二人选，所以臣等推崇德妃娘娘继位。”
朝堂上又开始了无休止的争吵，有支持韦贵妃的，也有支持阴德妃的，也有老神在在看着天花板的，仿佛刚刚知道朝堂的大殿天花板上有特别的图案，也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已经开始跟旁边的大臣聊美食美酒的，还有若有所思的，轻轻点着脚尖的，还有就是皇帝，冷漠的看着堂下争得面红脖子粗的大臣们，最为紧张的就是韦贵妃和阴德妃二人了，一会看看堂下的争吵，一会看看堂上的皇帝，她们也摸不准皇帝在想什么，但皇后之位对于她们有着无限的引力，由不得她们不紧张。
吵了大半天各位大臣口干舌燥的实在是有点吵不动了，终究还是安静了下来，但结果还是没有吵出来，各位大人还得抓紧时间休息，一会还要继续吵呢，必须养精蓄锐。
就这番吵过三个回合还是没有结果，眼看着太阳都跑偏了，各位大人才回过神来，早上吵到现在午饭还没吃过，但到了这一步谁都不敢泄气，对于皇后之位的争夺各位大臣们准备了一年多，就是想要在今天毕其功于一役，这时候谁都不能退，这是家族前途的决战，可也实在是没力气了，有些大臣都已经不顾仪态的坐在了地上，只能挥着手跟有不同意见的大臣激辩。可是都这么长时间了，该说的都说过无数次了，只能翻过来倒过去的重复。
皇帝的冷漠逐渐成为了戏谑，这么多人的争吵却不来询问皇帝的看法，是时候让他们安静下来了。
皇帝的手指慢慢的点在眼前的桌子上，一直注意观察皇帝举止的某些大臣心领神会，马上就站出来大声喊道：“皇上，臣有话要说。”没有参与争吵的生力军就是不一样，声音激昂洪亮，把那些吵得快神志不清的大臣们吓了一跳，才回过神来看着说话的人。
“哦，房爱卿有话说，可是支持哪位娘娘？”
“皇上，这...臣以为这有人支持就会有人反对，若这样一直争吵下去的话永远都不可能得出结果。”
“这样啊，诸位爱卿以为呢？”众臣看着现在的局面只能默认却也没有办法。
皇帝看这样笑着继续道：“所以房爱卿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决定哪位娘娘适合继位吗？”
“是皇上，臣确有一些想法，臣认为我们这样虚无的争吵是没有结果的，因为我们无法得出哪位娘娘更加优秀的结果。”
听了这话，刚刚还吵架的两拨人急了，都吵到这样的地步了你跟我说不可能有结果，吵架之前怎么不说呢，这嗓子都吵冒烟了白吵了？哦，对了吵架这事儿好像就是你挑拨起来的，于是就有人心怀不满怒冲冲的道：“所以，房大人的意思是什么？难道这样的办法不是房大人刚刚提出来的么？现在又来说这样不可能有结果，你这是在逗我们玩着么?”
“对啊房爱卿，你这样说可真是难以服众啊，众臣都是因为你说的话有道理才同意你说的办法，现在你又说行不通了，朕也难以理解啊。”
“禀皇上、各位大人，臣以为我们用现在的办法的确难以得出结果，并不是说我们得不出结果。”
有脾气不好的大臣直接喊道：“房大人，你倒是在说什么弯弯绕，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房大人向皇上和各位大臣唯一躬身道：“各位大人都应该能想到的，吵架是不可能有结果的，所以臣有另一个建议，后宫娘娘的权职应该是管理后宫的能力，但这样的能力我们很难看见，所以臣以为可以进行一次比试来得出结果。”
除了皇帝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了，“放肆房玄龄，你把后宫的大妃娘娘当做什么了？娘娘怎么可以用比试来给下臣们看？你这是犯上，皇上，臣以为要给房玄龄治罪。”很多大臣可是附和。
房玄龄慢悠悠的道：“皇上，臣并不是想要让娘娘进行比试，臣说了后宫娘娘的权职是管理后宫的能力，所以臣建议：还有半年就是皇上每年的即位庆典了，往年的庆典都是在皇后娘娘的亲身主持下进行的，但是因为娘娘的身体原因中断了两年，皇上知道即位庆典对于我们是很重要的，对于庆典的组织者也有很高的要求，所以臣建议今年重开庆典，并且由两位娘娘分别组织自己的部分，最终根据结果来评判两位娘娘谁更优秀，更优秀的人就可以承继皇后娘娘之位。”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用组织和管理的能力来决定胜负，这的确是最好的甚至是唯一的办法了，所有人都同意了这样的方法。
皇帝看所有人都同意了这个办法便开口道：“那就这样决定吧，在庆典中表现更优秀的人为胜者。”
这时候一位一直闭目养神的人开始说话：“陛下，臣以为有不妥。”
朝堂上的各大臣凝神一看，是他？所有人都快把这个人给忘了，开府仪同三司，有职无权的闲散官职，还有就是先皇后的胞兄长孙无忌，大家全心为了竞争皇后的位子几乎都已经遗忘了这个辞官很久的人了，再说了，没有了皇后在背后撑腰大家对长孙家也并没有之前的恭敬了，这也是大家想要皇后之位的原因了，没有了皇后，长孙家也该退出这场棋局了。
“哦？爱卿认为有什么不妥？”
“皇上，因为之前的几次庆典都是臣的开府仪同三司配合皇后娘娘进行的，所以臣对于庆典还是有一些了解的，臣以为今年的即位庆典会跟往年的有很多不同，一来是庆典已经中断了两年，很多人因为年龄的原因已经被发还各处，所以参与人数恐有不足，再者，这次庆典涉及到两位娘娘的比试，为了全部展现出娘娘的能力，应该有更多的人被娘娘选择。还有就是自皇上即位一来，皇上和皇后娘娘为了节俭宫廷的开销，便再也没有采选宫女入宫，但现在随着诸多皇子皇女的长大，臣以为需要采选一批良家进宫补充，以便娘娘取用，这样即满足了娘娘的比试，也补充了宫廷人数的不足，正好在这次一起进行一举两得。”
此话一出，大臣们都惊讶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采选良家进宫？不是长孙无忌提及的话还真是忘了这档子事了，主要原因就是已经十多年没有这种事了，所以大家才会把皇后娘娘的选择放在了四位大妃娘娘身上，韦氏和阴氏才会成为大家争相拜会的对象，但如果大家都有进宫的可能的话，那？有心事的人开始各怀鬼胎了，万一有那一步登天的可能了呢？谁也没有想到看似势弱的长孙无忌会扔出这样一个大家都无法拒绝的诱饵。
韦挺和阴弘智二者愤怒的看着长孙无忌，真是一条老狐狸的，简单的一个建议就快要瓦解了自己拉拢的大臣们，二人看着开始窃窃私语的其他人知道已经有了各自的想法，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大家只是为了利益才联合的，有了更大的利益自然就会有不同的选择，不过二人心中也不禁冷笑，想要一步登天，真是痴心妄想，四位大妃都不可能的事情，那其他的就更不可能有机会了，二人也放下戒心打算静观其变，最终，皇帝决定开始自己上位以来的第一次，或许也是唯一一次采选良家进宫了。
朝会结束，所有大臣都不顾什么仪态快步走出大殿，想要赶紧回家商量这件事情，这晚注定很多人睡不着了。
皇帝在皇位上停留片刻，手指轻敲桌面，三下之后就起身离开了，监人马上跟上。
杨师道回家后也是跟自己的妻子桂阳长公主、妹妹杨氏坐在一起讲述了朝堂上发生的一切，二人听完了也是一阵呆滞。
桂阳长公主：“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这会是皇上的想法么？还是皇上在这次事情中置身事外了？”
杨师道：“很难说清，但我似乎看到了皇上的影子。”
“哥哥的意思是这是皇上谋划的事情，房大人和长孙大人都是依计行事？”
“是啊，之前我们都只是在考虑自己，却忘了这件事皇上才是当事人，我们是因为不能入局所以希望最终保持现状，但有人肯定不希望保持现状，所以我们始终在面对难题，这也是我们之前纠结的地方，但我们却忽略了皇上的想法。”
“哥哥是说？皇上有可能也是希望保持现状？”
桂阳长公主思考一下道：“皇上想保持现状也无可厚非，因为这皇后之位一旦花落谁家会不会对以后太子继位造成麻烦这是谁都不敢忽略的事情，就算太子顺利继位那也要时刻面对皇后的掣肘，不是所有的皇后都像长孙一样主动控制外戚的权利的，所以皇上想保持现状也就说的过去了。”
杨师道：“恐怕不止啊，皇上这是在破局啊，用一个更大的战场囊括了原来的战场，让很多幕后之人不得不来到前台，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啊，皇后之位就是最大的诱饵，不但分化了韦氏和阴氏这两个最大的联盟，也让很多比如我们这样希望置身事外的人必须有所选择。”
“那么哥哥，我们还是继续放弃吗？这有可能么？”
“我们是无妨的，因为有你嫂嫂，但有人恐怕会忍不住啊，跟淑妃娘娘有关系的不只是我们。”
“那就好，我们管好自己就好了，还要拜托嫂嫂了。”
桂阳长公主微微点头：“我知道了，我会解决后顾之忧的。”
可是杨氏又好像想到了什么，惊讶的一喊：“啊！哥哥！”
“怎么了？牡丹？”
“如意啊，如意，之前哥哥说不可能有进宫的机会的，现在这样我们该怎么办？”
杨师道也愣住了：“这...我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