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朔(3)3(2 / 2)

许嫣承认她是带着报复心理动的手,她来到地宫的时候就看到谢明将钟萋按在石碑上,钟萋正不断挣扎着。那画面太过恶心地熟悉,让她没来由地觉得反胃。她相信她刚才感觉到的恶心钟萋也能够感受的到,于是她动手了,她冲过去将藏在袖间的尖刺刺进了谢明的腰间。比钟萋快了半分,钟萋的匕首刚刚触及谢明的胸口。

她被钟萋扶着就近靠坐了下来,她看着谢明,时刻防备着这人可能的奋起反扑,由着钟萋撕下一块干净的衣料给她包扎腰间的伤口:“我身上没带多少草药,先将就一下。”。许嫣这才呲牙咧嘴地开了口:“好。萋萋,要杀了他吗?哎疼疼,你轻一点儿!”

钟萋转头看了倒在地上的人一眼,谢明此刻还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这个眼神让钟萋觉得很不舒服。在这个眼神底下,她觉得自己就好像砧板上的肉,而对方是站在摊位前挑选的顾客。

可事实却完全相反,此刻站在上位者的是钟萋,谢明甚至都需要仰视着她,可那个眼神却依旧能让她不舒服。

钟萋摇摇脑袋收回视线,认真替许嫣包扎着伤口:“现在还不能。”

许嫣感受着钟萋手上的动作,转头看向她,话语带着一丝犹豫:“萋萋,莫不是,你心里还...”许是这想法太过于令人惊讶,许嫣没能说出口,话语连忙转了个弯:“萋萋,他可是和你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在的。你可别犯糊涂!”

“没有。”钟萋打断许嫣的话语,转头看向因为许嫣之前的话眼神复又充满了希望的人:“我和他,只是仇人。但是谢途对他寄予了厚望,我不知道谢家现在依附了朝廷上的哪位大人。”她的声音顿了顿,呼吸有些粗重,似乎是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她闭了闭眼接着道:“如果现在杀了他,消息传得太快,我们可能还没走到中州就已经遭遇埋伏暗杀了。你身上的伤不轻,需要赶快找地方处理休息,我们目前不能赌。他们一家人的账,我迟早都会替我钟家满门和我死去的师兄弟们讨回来的。”

她的声音十分坚定,再度望向谢明的眼神也带着寂寂寒光。

“我们先把东西带回去给渊门道吧!对了萋萋,你看到了吧?”许嫣一手捂着已经包好的伤口,由着钟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她伸手指了指那块一人高的石头:“这个,应该就是渊门道让我们找的万凰令了吧?”

钟萋的视线也落到了那块矗立在殿中央的石头上:“应该不会错了。不过,这个东西我们应该怎么拓印下来?”

她们这一趟来得着急,她在前往中州渊门做交易的时候许嫣就已经开始北上探查谢家的相关消息了。她们两个没人带着墨,而这大漠深处也没有地方让她们去找到用得上的工具。

“这倒真是难为我们了,不过渊门道一开始并没有说清楚万凰令究竟长什么样子,谁能想到它会是刻在石头上的碑文?可话又说回来,萋萋你说这沙漠里为何还会有这样一个地宫?它看着古老至极,又该是何年何月哪朝哪代的遗迹呢?渊门道又是如何知道他们要找的东西就在这地宫之中?既然他们知道又为何让我们来此?他们和你说万凰令事关五月,可他们又从何得知?”许嫣思考着,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像是一个巨大的谜团,而她和钟萋就好像是意外闯进这个谜团里的两个微不足道的小蚂蚁,她一向对事有着一些不好的预感,而这一次实在是说不好。

“阿嫣,你的这些疑惑我也所知甚少,无从解释。不过,这背后哪怕有着巨大的阴谋那也是我们无法顾及到的。那也不该由我们去管。”钟萋的语调带着些许无奈的意味,许嫣的疑问实在太多,而这些她能解释得却也不多。

“我从渊门道那里得知的线索并不多,很多东西也只是猜测。这沙漠里的地宫称不上罕见,只是这个的出现却有些突兀,就好像它的出现就是为了把万凰令送到我们面前的。”钟萋抬眼看了一眼那立在殿中的石头,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构成的,月光倾斜着打在石头上,留下几个明亮的反射光斑,“虽然我也不清楚渊门道为何知晓北上大漠里有万凰令,万凰令与五月之间关系甚密。可我想渊门道既然提出这个交易,那么就一定有他的原因。而现在我们考虑这个原因还太模糊。也许我们只是渊门道所用到的两个微不足道的棋子。可这些目前来说都不重要,我只需要知道我该如何扳倒依附着朝堂权贵的谢家,而渊门道能够帮我,这就已经足够了。”

“这倒是,不过萋萋,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你方才说,我们可能是棋子,可万一,我们是入局的必然呢?这些事情我们还是要再多考虑考虑早做打算。”许嫣伸手抚上石头,上面弯弯绕绕的刻痕让她看不清楚究竟刻着什么样的字。手指再细细摸索,便摸到了几条比原本刻痕更加深刻的痕迹:“这个,好像是...”许嫣喃喃道。

“萋萋!”许嫣的喊声唤回了钟萋的神思:“萋萋你在想什么?快过来看看这个。”

钟萋凑近了看向许嫣手指的地方:“萋萋你看这个,这几道痕迹像是新刻上去的。应当是...”

“看样子是的。”钟萋的表情称不上好,许嫣手指的地方不出意外应当是她之前和谢明打斗时造成的痕迹。她现在只希望这几道痕迹对整个万凰令上所刻文字的影响不大。

“萋萋,你刚才在想什么?”许嫣望向她。看着她收回望向石碑的眼神,随后垂眼看向依旧瘫在地上不动的谢明。

钟萋的声音缓缓响起,在寂静凄清的月光下显得那么冰冷:“我在想,我找到了用来拓印文字的墨。”

“萋,萋。”谢明眼睛也不眨地盯着钟萋,嘴唇喃喃着一字一句念出她的名字,眉头紧皱,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你喊萋萋又有何用?你有今日是为何难道你自己心中没有半分思量?”许嫣打断谢明的话:“你难不成还指望萋萋念在旧情能够放你一马?谢明你扪心自问,你有哪一点值得让萋萋念旧情?”

许嫣原本只是想简单几句堵上谢明的嘴,不让他多言无用。只是说着说着倒也心上爬上了怒气:“你们这些人都是同一副模样,你们总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到合理的借口;你们总想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一旦出现任何违背自己心意的情况,你们会直接掐灭事情的源头,认定错的永远不会是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旁人负了你,旁人对你的不忠。”

她站起身,手中捏着一块沾满了血的帕子:“萋萋说得很对,你确实是一个伪善的人。你们谢家,你父亲谢途阴狠毒辣,你虚伪自私。萋萋倒了八辈子血霉碰到了你这样的人。不过,你知道么?萋萋会过得更好,而你这样的人,不会再有安稳的后半辈子了。这个,是我对你的一个恶毒的诅咒,并且我希望它应验。”

血迹拓印下来的字迹不是特别清晰,那几道令钟萋担忧的痕迹终究还是成了现实。字迹或被风沙侵蚀已经看不清晰了;或被覆盖上剑痕,线条变得凌乱。拓印下来的字迹只有两行看得清楚:“命途相依者,终末复又黯淡”。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