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溜冰6（2 / 2）

“妹妹，”王静说：“小人不可交，恶人不可近也。”

“姐姐！别人对我怎样就怎样，可就是不能对姐姐。这个世界上有这个人在，我在外面都不安心的。”温美气愤填膺地说。

麻妈看温美的眼光是充满慈爱的，不仅如此，还充满佩服。心想：“换了过去，温美要是个女土匪，哪还用得着打枪？只怕那些士兵见了她都会腿脚发软的。”又想：“可惜的是那个方俊华不在，要是在的话，见了这温美，不知又会弄出什么事来。”嘴上却说：“美美，你什么时候回深圳？”

“二娘，”温美美目频转，青春气逼人，说：“我刚回来，你就要赶我走？我现在又不带我的狐朋狗友来我家了，你也不要烦这烦那了的。”

“温美，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回来一次不容易，既然回来了，就在家多待一会，好好陪陪你姐姐。”麻妈一副讨好温美的样子说。

“二娘，我怎么就感觉不到你有这样的心思？你不会又打我的主意了的吧？”

“你最多待个一天两天，二娘让你见见一个帅小伙，保证你能对上眼。”麻妈也不看王静一眼，往嘴里扒口饭说。

王静听了，似乎端不动碗，把碗放桌上了。

温美已吃好饭，又拿着水杯大口大口喝水，像灌牛药一样。麻妈见了，只是摇头。王静见了，眼里流露出羡慕，唔！这个妹妹，就是身强体壮，喝水都能喝出大动作来。不过也是，温美一年到头都不要去医院的，就算是感冒了，晚上睡一觉，第二天就好了。有一次，温美爬树掏鸟窝，从一丈多高的树上摔下来，王静晕过去了，温美却在地上迷糊了一会儿，就自己爬起来，没事人一样的又活蹦乱跳了。那次确实把王静吓的不轻，她也真是生了气，说要是温美再爬树，她就要跳河。温美自然害怕姐姐跳河，自然是答应了。只是她以后还是照爬不误，只是不当着王静爬了。

“温美，你也一直在深圳，爸爸那么多的事，你就没有为爸爸分担一些？” 王静很是温柔地问温美说。

“姐姐，这个你也别问我，爸爸的公司工厂我都是懒得去的。”温美把一大杯水干完了，用胳膊横着一抹嘴说。

王静心里想：也是，其实问温美这些也是白问，不过，她之所以问温美，就是要提醒温美在做自己的事时，还是要关心关心爸爸的。

这时温美却又难得的回味出了王静的意思，说：“姐姐，我晓得了。”

“你晓得了？你晓得了什么？”王静问。

“姐姐，”温美讨饶般地说：“我确实在公司里呆不下的，我就是喜欢到处跑的。不过，就在上个星期，我听爸爸说着说着就给我说到了，要把宝之从深圳搬到家乡來。不过，爸爸就只是说说的，真要搬，那也得听姐姐的。”

王静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的确，自她在十五岁那年帮爸爸出谋划策解决了之方房地产公司的一件非常棘手的事后，王钟之就发现了王静有着不一般的洞察力，领悟力及判断力，甚而解决问题的能力。而且她的这些力，用在他在公司的决策上时，就很快立竿见影。因此，从这后，王钟之只要碰到公司决策上的大事，就要打电话给王静，或干脆就把资料打印好带回来给王静看。这之后，王静实际上成了王钟之的幕后军师。

王静毕竟还年轻，遇到事还是有些按耐不住，放下碗，嘴里还含着饭，她就到卧室给爸爸王钟之打电话去了。

温美却已有几分醉意，摇摇晃晃，扶墙靠壁的上楼睡觉去了。

王静坐在床上，把电话机搬过来放在大腿上，手拿起话筒，用右手拇指按了那几个烂熟于心的数字后，便把话筒贴近了耳朵。那边很快就传来了王钟之浑厚的，带有磁性的男中音：“王静，我是爸爸，你还好吗？”

原来王钟之正打算打电话给王静，只是他还处在犹豫中，不知道这事该如何说起，最主要的还是——这时，王静的电话却不约而至了。王静的脸上显出兴奋，眼里也放出光来，说：“爸爸，我晓得您是王董事长，我们家的男子汉，掌舵人，尊敬的拥有四家公司工厂的王钟之爸爸。唔！爸爸，您还好，明玉还好吧！”

“我很好，明玉也好的好，一见到我，就问大大姐姐什么时候来深圳，她都想大姐姐想到天上去了。”王钟之笑，他被王静温柔而又兴奋的言语感染了。唔！这个宝贝大女儿，这个善感人意总是能给他贴心温暖的大女儿。一想到她，一听到她的温柔绵软的声音，他所有的疲劳和存在于内心的不快就烟消云散了。

“爸爸，”王静有些沉不住气地说：“我听温美说，您要搬宝之？还要搬到这边来？”

“你这个妹妹就是虎头蛇尾的，窥一斑而知豹的。”王钟之笑着说。

“爸爸，窥一斑也是豹的，而且像温美都晓得了，蓝天市岂不翻了天？”

“对不起，王静，”王钟之说：“爸爸做的不对，任何事情在理论还没成型时，就不要先行动。这是你说的。”

“这也不怪爸爸，”王静善感人意地说：“就算爸爸没有一些想法，别人也会妄加推测，蓄意要造成既定事实的。”又说：“爸爸，您已经不是以前流落街头，喝自来水的爸爸了，您已经是名人了，是深圳市乃至在湘中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所以说，您每说一句话，每露一次面，都会有人看着，都会有人在回味的。就像一个当总统的，他在公众场合说的每一句话，哪怕是多一个惊叹号，也会引来一场政治风暴的，唔——爸爸，您在听吗？”

“我在听呢，王静——”王钟之说。

“嗯！爸爸，”王静说：“我们还是来说宝之吧！”振作一下精神，又说：“宝之要搬到蓝天市来是不可取的，不但不可以取，而且我是要反对的。唔！爸爸，你也是清楚的，像蓝天市的情况，政治环境，经济环境，社会环境，乃至治安环境，以及容纳民营企业的涵量都是远远不够的，所以说，爸爸——”喘了口大气，用手拍拍胸口。

“王静，你怎么了？你又不舒服了？”他在电话那边关切地问。

“没什么，爸爸，”王静说：“我只是有些激动了。”又说：“所以，我给爸爸说出三个不能把宝之搬到蓝天市来的理由。”

“哪三个理由？”王钟之在电话那边问。

“第一个理由是，我刚才给爸爸说的，蓝天市的经商时机不到，条件也不成熟。”

“那第二个理由呢？”

“第二个理由是，宝之本身还不够强大的问题。”王静喘口气，又说：“爸爸，您也晓得的，现在的宝之也就两百多人，技术娴熟工也不过几十人。是的，爸爸，首饰行业不像其他行业，某些行业学过一个星期，最多半个月就可以生产成品。可宝之呢？培养一个技术员工至少得一二年，甚至两三年。从这个角度讲，我们的公司还只是还只是棵小树而已，诸如制度问题，人才问题，公司架构等等问题还没解决好。是的，宝之是您从台湾人那接手过来的，他们是因开不下去了才卖给我们的。要不是原来的员工还肯跟着爸爸干，其实宝之是无论如何撑不到现在的。”

“那第三个理由呢？”王钟之问。

“第三个理由是蓝天市的人小农意识严重的问题。”说到这，王静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是的，爸爸，宝之的员工大部分是湘中人，他们是很愿意回家乡的，可是，爸爸，您要想想，我们的王家大院两三千人口，您就能保证他们不进宝之？爸爸，我不说别的，就给您举个例子吧！就在去年时，也是有人来蓝天市投资的。修公路时，涉及到一户人家的一棵桂花树，居然开价三万。工厂还没开，就是这样那样了，以后要是工厂开了呢？”又说：“爸爸，我们不是慈善机构，更不是要为谁拉政绩的。到时候，我们真遇到了事，又会谁出来帮我们？所以，综上三个理由，爸爸是要考虑考虑的。“

听了王静的话，王钟之也是为这个大女儿赞许。原来，王钟之考虑到四家公司工厂相隔太近，便有了搬迁的想法，刚好他的一个大学同学上任蓝天市招商办主任。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同学想干出一些成绩，给自己的资历加分，便宴请了王钟之。王钟之是个实在的，又讲情义的人，在这主任的怂恿下，居然跟着这主任在蓝天市到处转了转，结果王钟之还在回深圳的路上，蓝天市就传开了王钟之要回家乡办企业等等。

“爸爸，”王静说：“我会抓紧写个方案，叫温美带到深圳来交给您的，可以嘛？”

“王静，王钟之感动地说：“你身体不好，可不要太劳顿，也不要熬夜，更不要——”

“爸爸，我知道，我不要熬夜，我不要剧烈运动，我不要喝冷水，我也不要着凉了，我也不要热着了。我记得吃药，我要——”便是温柔地一笑，说：“爸爸，您说的我都记在心里面了。不过女儿也要给你说无数个不要无数个要，您也要按时吃药，您也要按时入睡，您也不要太劳累了，您也要给'自己找个老婆，给我们找个妈妈了，要——”

“王静，王钟之笑：“你还这么小呢，说话怎么像你二娘了呢？”

“爸爸，”王静又把话题转到宝之的事上，说：“刚才温美说到搬厂的事时，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一个地方，我看爸爸一定是有这个搬厂意向的，要不然也不会给温美说这个事了。”

“什么地方呢？”王钟之表示了很大的兴趣。

“苏州。”王静简短地说。

“怎么会想到苏州？”王钟之有些想不到地问。

“爸爸，”王静仍是用她温柔的语调说：“我有几个苏州同学，我感觉苏州人挺好的——唔！爸爸，至于我为什么会想到苏州，我也会写个报告的，到时叫温美来深圳时，一并带给您。”

两人说了些木楼房的事，又说了些彼此关心的话，就结束了这场父女对话。

本来这天温美是要走的，因王静要写报告，温美也就在家里待了一天，到晚上时，温美便离开了疏园，离开了王静，离开了麻妈，要去深圳了。

“姐姐，你也快开学了，到时我会来学校找你玩的。”温美说。

王静的眼眶便红了。早别离，晚别离，真是人生处处是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