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红泥小火炉2(1 / 2)

原来,她叫阿厌。

“我从不救人。”女子手上的剑已归鞘,远处的树下停着一匹骏马,拉着一辆马车。

她将身上的黑袍脱下,露出身上黑色的夜行衣,黑袍被扔给枝雪 ,朝马车走去,“但我也知道,人贵自立。”

枝雪不想活,身立不起来,她强行将人带走,也没用。

对于枝雪来说,只是换个地方赴死。

“我叫阿厌。”简短的自我介绍后,阿厌示意枝雪上马车。

“阿厌姐,你怎么这么慢!”马车里是个小姑娘,穿着缩小版的夜行衣,并未戴面纱,看着不超过十岁。

车帘拉开是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小姑娘瞪圆了眼睛:“这是大人要的人吗?”

“十九,噤声。”阿厌的声音隔着帘子传来,名为十九的小姑娘听话地安静下来,只不过眼神咕噜噜地打转,光明正大地盯着她看,毫不避讳。

枝雪生疏地勾起嘴角,想要向小姑娘表达她的善意,快乐的日子离她太过遥远,她的笑显得无比僵硬。

十九愣了愣,转开了目光。

枝雪想起自己脸上的疤痕,以为自己吓到了十九,她侧着身体,将无损的那面容颜对着小姑娘。

她平静无波的世界如今几乎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坐上这马车,她仍有不真实的感觉。

上次坐马车,是和无数小孩挤在一起,像牲畜一样关着,被送到花楼。

这次,终点又会是哪里呢?会是另一个囚笼吗?

十九在半途就已下车,晨光熹微,她被阿厌带到了城北的一间宅子里。

花楼在城西,处在上京城里最繁荣的地段,寸土寸金,热闹的贸易往来皆在城西。高官贵人与世家大族均在城东,而城北,是上京城最荒僻的地方,房屋密度却最高,青瓦深巷连绵,平头百姓大部分居住在此处。

宅子不大,是非常简单的一进院落,但在城北也算最好的房子。有三间正房,正房两侧各有一间小耳房。

“左侧耳房是厨房,右侧是放杂物的,中间是厅堂,左侧厢房和右侧厢房布局一样,你选一处。”

枝雪第一次听见阿厌说这么长的话,她的声音不再像冰雪,而像流动的泉水,叮当悦耳。

“主子大恩,婢子枝雪无以为报,婢子住右耳房即可。”枝雪对着阿厌行礼,她的双膝微曲时阿厌迅速转向,枝雪的行礼落了空。

阿厌取了面纱,与她淡漠到冷酷的心性不同,她的面容鲜妍明媚,清冷的气质减了媚气。

此刻她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还有一丝无措:“我不是你的主子。”

枝雪有些失落:“您要将婢子送与别人吗?”

“你不是女婢,你暂时住在这里,我不常回来。”阿厌又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天亮之后,我会找个婆子来。近期,你不方便出门。”

这下,枝雪表情奇怪起来,阿厌确确实实是个女子,可她这般举动实在和那些蓄养外室的好色之徒并无差别。

更何况她容色有损,身段清瘦。

十年前作为梅卿雪的她,知慕少艾,也曾浅浅思慕过端方少年。

十年磋磨,她的少女情思早就无影无踪。花楼里的欢情如天上烟云,她再不信虚无缥缈的情意。

更不用说磨镜之好。

“女郎所求,妾无法应许。”她极擅女工,厨艺尚可,也很会调制面脂,靠着这些手艺在花楼里勉强生存。她本以为也能靠此在阿厌处谋生。

“梅相于我有大恩。我也不好磨镜。”沉默片刻,她字斟句酌,“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自便。”

枝雪也难得地窘迫起来,她不再拒绝阿厌的好意,胡乱点头,脸颊绯红。

阿厌找来的婆子是个哑女,枝雪平日也不爱多言。隔壁市井的热闹传进院落,倒也不显清寂。

两个人无声无息地相处几日,枝雪不安惶惑的心慢慢在俗世烟火里恢复安稳。

婆子每日外出采买,枝雪将宅子里里外外清扫一遍,便闲下来,她拜托婆子帮她带一些针线回来。

婆子是因伤变哑的,她不通文墨,但能听懂枝雪的话,枝雪也能明白她一些简单的肢体语言。两人的沟通还算顺畅。

宅子似乎很久没住过人,里面除了必备的家居,连摆件都没有。阿厌如实履行了她的话,半月过去,一次未至。

枝雪和婆子的开销并不大,但她也不好意思一直被阿厌养着。

她试着做了些绣品,托婆子上街时顺手卖了,她绣工精湛,价钱便宜,意料之中的卖得很好。

院中空旷,她和婆子合计了一下,收拾出一片菜地,一间鸡窝,勉强过上了自给自足的清贫生活。

又过了半月,阿厌似乎才想起她有间宅子在城北,她带着一个精致的食盒,习惯性地想直接飞过石墙进去。在墙上站定时,才想起正确的进门方式。她顿了顿,转身打算跳下去,敲门从正门进。

“阿厌!”枝雪正在修院中狗窝的棚顶,昨夜下了大雪,狗窝的顶有处漏了。小狗是前几日在家门口捡到的,冬日太冷,蜷缩在门前,婆子发现的时候气息奄奄。枝雪想着院子挺大的,就留下了小狗,取名小白,和她们作伴。

小白本犬,浑身漆黑,除了头顶有一撮白毛,它才出生几个月,体型并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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