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13(2 / 2)

而谢寄生也好像什么都不在意,该吃吃,该喝喝,放开的不能在放开。

圆桌对面是谢寄生赴京赶考的远房堂兄,别看他是从乡下来的,就差把厌恶两字直接写额头上,生吞了苍蝇似的紧锁眉目,对着满桌佳肴一副难以下咽的表情,好像和谢寄生多待一秒同都浑身不舒服。

还有边上的小堂弟,不过十二稚龄,那脸拉的,比黑驴还长,还泄愤似的一下下戳着碗里的饭,虽然被他亲爹呵斥了不止数下。

谢寄生吃的那叫一个欢快,饿死鬼投胎似的,什么都往嘴里塞,两腮鼓鼓还敲掉别人筷子上的红烧肉,护食的不要不要的。

每次望向宋泱,也都是没脸没皮的笑。

一顿饭吃的死气沉沉,除了谢寄生快乐似神仙,嘴角沾满了开荤的油渍。

宋泱放下碗筷,别人也都紧跟着放下,只有谢寄生还捧着碗,像只仓鼠似的继续进食。

于是便出现了神奇的一幕,所有人都看着她吃。

只有吕彻盯着她侧额脖颈暴起的青筋,眉头一再紧皱。

怎么感觉她是在硬逼着自己……狼吞虎咽?

谢无衡实在看不下去蠢猪拱食,重重跺了下碗。

谢寄生握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嘴角还挂着几粒米,鼓着腮帮,说话含糊不清:“殿下,我还没吃好。”

听起来还挺委屈。

“菜不合口胃?”宋泱微一蹙眉,反客为主,似乎忘了这里于他是龙潭虎穴的谢府。

“啊,不是不是。”谢寄生连连摆手,“菜挺好吃的,就是殿下您吃的太快了。”

宋泱敏锐地发现,谢寄生从直呼其名,变成了现在一口一个殿下。

冥冥之中疏远不少。

他淡淡一笑,声音放的极轻:“哦,是我错了。”

谢寄生没有察觉到不对,依旧我行我素。

可这张桌上其他人可就不淡定了,堂堂北燕太子,仅次于陛下,居然会对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驿使道歉,还没用尊称?

眼看着谢寄生又要伸筷,吕彻定定开口:“莫要再耽误时辰,殿下午后还要入军营观兵。”

谢寄生意犹未尽,抱着碗不满哼哼:“你们去呗,非拖着我干嘛?”

“陛下命你同行,你要抗旨?”

“好好好,不吃了还不行。”谢寄生把碗往前一推,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左一个陛下,右一个陛下挂在嘴边,烦不烦。”

吕彻眉头一跳:“谢寄生!”

“错了错了,说错话了行不,我这就收回来。”某人伸舌舔了舔唇畔的菜汁。

吕彻:“……”

“话说。”谢寄生单手托腮,左手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外头太阳这么毒,吕将军不会想让殿下晒着走过去吧?”

吕彻确实疏忽了这一点,转向谢无恙:“谢将军,不知府内可有马车?”

“自然是有……”

谢寄生打断两人的对话:“去军营坐马车?怎么着殿下也是飒爽儿郎,吕将军怕不是在轻视殿下?”

吕彻皱眉:“谢寄生,你有话直说。”用不着夹枪带棒。

“你都砸了我的饭碗,还想让我闭嘴?”谢寄生懒洋洋换了个姿势,压低嗓音,“小战獒,你这么笨,怎么当上将军的?”

“谢府那么多好马,你亲自去挑两匹不就得了?”

少年的嗓音带着与生俱来的散漫,尾音又无端缠上三分笑意,听起来像是在无形地撩拨。

可事实上,却是有意要支开他。

吕彻心里发闷,脸色也跟着暗沉,冷哼一声,噌的站起身,依言大步流星套马去了。

“小心眼儿。”

谢寄生得逞地眯了眯眼睛,心道没了吕彻,戏演起来要轻松多了。

她抬眸望向宋泱,仿佛只是随口一问:“殿下,你是喜欢白马还是黑马?”

“白马吧,白马骑得多些。”

谢寄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哦,谢府都是白马,正和殿下心意。”

宋泱:“你怎么一直叫我殿下?”

“嗯?殿下不是知道的嘛。”谢寄生微微挑眉,墨色的瞳仁里流转的笑意像融化了的黑糖,“我不高兴了。”

看似是甜的,实际比浓药熬干还苦。

她浅浅的笑,嘴角上扬:“因为我与殿下刚好相反,独爱黑马,血黑色的那种,越深越好。”

“太白的溅上泥浆,我总是刷不干净,看着难受。”

“太子殿下,你我喜好截然相反,生来就是两路人,但也同行了半日。您说,东朝和北燕是不是也不用双手相握,也可以并排走的很稳,谁也碍不着谁。”

宋泱愣住,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

“鸿胪寺主簿真不好当,不仅要像猴似的被您观赏,随便说两句还容易得罪人,一个不慎就两国断交的那种,以后这种陪了夫人又折兵的活儿可别找我。”

谢寄生无所谓地站起身,把宽大的袖袍扎起来,神情清清淡淡的,看不出情绪:“殿下喜欢猜忌,便盘算盘算吕将军什么时候回来,我素日随心所欲惯了,军营里那些兵戈刀锏亦不擅长,同行无趣,现下便先走一步。”

“多谢殿下好吃好喝的招待。”

她摆了摆手,离去的背影潇洒又自由,像一阵肆意的黑风,谁都无法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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