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11(1 / 2)

梅开二度,谢寄生一听到自己的名字,条件反射般弹起。席面上臣子虽多,却都是正襟危坐,她这么突兀地一站,登时如鹤立鸡群。

但神智却比方才清醒太多。

她指了指自己:“叫我?”

皇帝淡淡朝身侧瞥了一眼:“北燕太子既点你随行,便打起十二分精神,替朕代为招待,切莫失了东朝颜面。”

他顿了一下,又道:“现下你这般懒怠,可是昨夜未眠?”

谢寄生笔直站好,下意识脱口而出:“昨夜怡红院的姑娘太热情……”

“谢寄生!”

皇帝面色一冷,呵斥:“不求上进的东西!教你戴罪立功,你却死性不改!左右将朕的苦心糟践了个干净!”

谢寄生却置若罔闻,打了个酒嗝,没事人似的反问:“殿下,真要我带你逛朝京?”

“是。”宋泱微微一笑,仿佛对面并不是个醉鬼。

“哦——”少年音调拉得老长,冷白的脸上染着几层粉色,醉玉颓山般风流挺秀,“放心,朝京我熟,熟得很。”

紧接着话锋一转:“不知太子好那口啊?是明月楼的花魁阿婉,还是穗风馆里的男倌娈童?”

“来人,把这个胡话连篇的东西叉出殿!”皇帝深吸一口气压住怒火,转眸看向宋泱,歉意道,“北燕太子可要换个人选,朕看宰相之女易芙畔就很不错,温顺恭良,知书达理的……”

坐在最后一排的易芙临起身行礼。

而殿末禁军正动手拖谢寄生出去,谢寄生打死不肯,拧成根麻花,气得陆诡差点没直接抽刀,凌厉眸光片肉似的刮在她的身上。

所有的厌恶在这一刻升至顶峰。

“不劳陛下费心,本宫不过随意打发下时间,只没料到谢小公子品味如此……特殊。”宋泱似是在斟酌用词,中间微一停顿,只让满殿朝臣倍感无光,脸是黑了又黑。

宋泱继续道:“率性直肠也算可贵,何况谢国舅于本宫有恩,本宫想向陛下讨个恩典,饶他留在席上。”

皇帝墨眸微沉,唇边的笑弧有些凉薄:“寄生帮过太子?”

“是,那日本宫在驿馆迷路,还是谢公子领本宫进去的。”宋泱扯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信誓旦旦,仿佛真有这么回事似的。

皇帝配合颔首,视线扫过正手脚并用扒拉着门槛的谢寄生,说:“既如此,今日大喜,朕也不想因此扫了众卿兴致。”

“便依太子所言,允谢寄生陪同。”

话音未落,宋泱便看到谢寄生被陆诡猛地掰开爪子,当作架梁横木扛出殿外,一点没顾忌他方才的求情之语。

陆诡是皇帝的亲信,他能走出殿去,就代表着皇帝默许……这哪里是正惩处谢寄生,分明是在暗地里敲打北燕。

你说的,我听见了,但并不当回事。

皇帝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嘴角笑意收敛,抬手举杯敬他:“太子,共饮一杯?”

宋泱微笑,配合地呷了一口清酒,另一只藏在桌下的手攥紧成拳,用力到微微发抖。

还真是,一点不把他放在眼里呢。

“吕将军。”人都扛出去了半晌,皇帝再次点了吕彻的名字,假模假样像是不放心小舅子出门似的,再三叮嘱,“那小子品行不端,惯会滋事,切记严加看管。”

“是。”

吕彻领命归位,刚坐下便听见右后的陶另幽幽道了句“自作孽,不可活”,其余旁人也是如此,压低嗓音奚落,甚至还有人怀疑谢寄生试图勾结北燕。

他深深朝门外看了一眼,神色复杂,要不是数日前那一撞破,估计现下也会对“怡红院鬼混”这一说深信不疑。

由此可见,谢寄生身上的传言十有**不真,其间或遮或掩,大有文章!

宫门外,谢寄生被随意扔在了地上,等禁军们骂够了嘻嘻哈哈走掉,她才扭了扭手腕,摇摇晃晃站起身,回望灯火通明的大殿。

她的脸上却毫无醉态,反倒无比娴熟地从袖口摸出一封秘信,然后一瘸一拐地走进某处隐蔽的小路,紧随其后的影子也如同脚镣,一步一挪,寸寸融入黑暗,缓缓地被吞噬殆尽。

紫宸殿里,皇帝借口出门醒酒暂且离席。

吕彻也趁机溜出殿,揪住了几个小太监:“国舅去哪了?”

小太监们清一色的满脸迷茫:“奴才,奴才不知。”

“没用的东西。”

“吕彻?”

陆诡正巧回来,见到吕彻停下脚步,自打他师父逝世,曾经的昭恩大将军湮没,朝中武将就像缺了主心骨似的,散沙一盘,大不如前。

而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小战神,无论武功还是人品,皆是卓然,倒让他颇为赏识。

“见过统领。”吕彻现如今只是校尉,看清来人定了定心神,抱拳拱手道。

陆诡嗯了一声,沉声说:“无须多礼,陛下这几日正打算着晋你为大将军,位份远高于我,此后再见,或许就该我向你打躬作揖了。”

吕彻蹙了蹙眉,也不矫情:“多谢统领提点,末将资浅齿少,恐失分寸。”

陆诡看着吕彻,不由得就想到自己与师父的第一次相见,也是在紫宸殿外,也是在这里。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