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笼中窥梦(06)6(2 / 2)

他过去受过刺激,思维有点混乱,说话没什么条理,记不清日子也很正常。

“记不起来就算了。”秦殊观顿了一下,忽然问,“他经常伤害你吗?”

杨隐章吓了一跳,好不容易抬起来的头又低了下去,不再吭声了。

但秦殊观知道答案。

食草动物侵犯并杀害了十六名少年,残暴的手法和他的绰号截然相反。杨隐章虽然是个成年人,可外表却是食草动物感兴趣的类型。

秦殊观看着杨隐章低垂的脑袋问:“你有向看守或是护士投诉过吗?”

杨隐章一动不动,好像化作了石像。

“谢谢你告诉了我那么多有用的信息,你休息吧。”秦殊观起身走到门口,在门上敲了两下,等待看守给他开门。

这时,他突然听到杨隐章开口。

“如果给他一面镜子,他会欣赏自己得意洋洋的蠢脸,并对着那张脸说——‘我杀了十六个人,他们却连我一个都杀不了……’”

秦殊观回头看向墙边瘦弱的身影:“你说什么?”

杨隐章直勾勾瞪着秦殊观,宛如灵魂被抽离的人偶,嘴巴一张一翕地发出不属于自己的声音:“‘我杀了十六个人,他们却连我一个都杀不了。我赢了’。”

在那些由泪水和血液交织的深夜,食草动物的脸映在杨隐章惊惧的眼眸深处。他蜕皮一样脱掉白日里那副好好先生的皮囊,难耐地向瑟瑟发抖的猎物宣扬自己的得意,享受从猎物身上吸取的恐惧和痛苦。

如果给他一面镜子,他会欣赏自己得意洋洋的蠢脸——

牢门吱嘎一声开了,秦殊观收回视线走了出去。

“有结论吗?”等在外面的魏钧懒洋洋地问,那副模样似乎笃定秦殊观问不出什么。

秦殊观不答反问:“看守向你汇报过,杨隐章被室友侵犯的事吗?”

魏钧失笑:“你不会相信一个疯子的话吧?别看杨隐章像个受惊的兔子,他可是用切肉斧劈烂了他老爹的每一块骨头、还坐在血泊中吃早饭的变态。”

“如果你从七岁到十七岁被继父侵犯虐待,你不见得比他更理智。”秦殊观冷漠地打断了他,一针见血道,“杨隐章是你用来让食草动物保持‘温和听话’的工具对吧。”

魏钧冷笑了一声:“秦所长,在这个地方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心。等你呆的时间长了,你就会知道关在这里的都是什么妖魔鬼怪,他们时时刻刻让你神经紧绷,最应该被同情的是你自……”

不等魏钧把话说完,秦殊观猛地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按在了墙上:“我不知道过去的所长是什么行事作风,但我不喜欢滥用职权使用私刑,也不想看到执法者有任何违反操守的行为。下次再让我知道有这种事发生,我不介意让你去体会一下吃牢饭的滋味。”

魏钧感觉秦殊观冷锐的眼神刺穿了他的身体。他咽了咽唾液,还是没能发出声音。直到秦殊观放手走开,他才像一坨解冻的肉块,逐渐恢复知觉。

他看着秦殊观走远的背影,朝地上啐了一口。

傍晚时分,所长访问了他最特殊的囚犯。

秦殊观走进那间“办公室”时,安鹤笙正坐在办公桌后看书。

“你来晚了,秦先生。”安鹤笙没有抬头,看着书漫不经心道,“如果再早一点,我们就能共进晚餐了。”

秦殊观在办公桌的另一边与他相对而坐,还是和之前一样开门见山:“我调查了恶魔事件,在看守、护士和犯人之中,听到了一个故事。”

安鹤笙放下书,向后靠在椅背上:“秦先生喜欢冰淇淋吗?”

秦殊观对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显出了一丝疑惑。

安鹤笙莞尔一笑:“你说话的语气总是那么冰冷,我怀疑即使冰淇淋含在你嘴里也不会融化。这种语气实在不适合讲睡前故事。”

秦殊观:“睡前故事?”

安鹤笙手指在扶手上轻弹着,不无调侃地说:“你不是特意来给我讲故事的吗?”

秦殊观看着那只敲打着某种节奏的手,想起杨隐章提到的一句话——只要恶魔动动手指,他就会变成跳舞的小丑。

“这里过去是白山城城主的城堡,曾被当地人称作‘傀儡之巢’。”秦殊观当没听见安鹤笙的调侃,直入主题,“城主的家族徽章,是一株燃烧的向日葵。”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