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笼中窥梦(07)7(1 / 2)

白山镇是一个风景宜人的小镇,收容所坐落在山中一处峭壁旁。

这座建筑已有上百年历史,如今它的外观依然保持古老森严的城堡风格,内部经过改建则充满现代文明的气息,有时会令人产生难以言明的割裂感。

令恐慌席卷收容所的恶魔,正是从这种割裂感中诞生的。

城主的家族徽章是燃烧的向日葵,象征灿如烈火的勇气和追逐光明的正义。然而最后一位城主却与家风背道而驰,向往黑暗和残酷。

自年少时起,他的兄弟姐妹就相继因“意外”离世,待到上任城主辞世,只剩下他一个合适的继承人选。

他理所当然地继承了家族的一切,成为统治白山城的君主。

他是一个心狠手辣、丧心病狂的恶魔,据说他在城堡下方挖了交错纵横的暗道,就连背后的峭壁下方也有几个出口。他利用这些暗道出去“捕猎”,把人抓回他的堡垒。

虽然没人亲眼见过他到底做了什么,但当地人都相信,那绝不是常人能够想象出的可怕行径。因为在多年后城主死去,人们涌进这座城堡后,在地下发现了很多尸体。每一具尸体都栩栩如生,宛如精致却没有灵魂的人偶,所以城堡才会得名“傀儡之巢”。

当时人人怕他、恨他,敢怒不敢言。直到城主的罪行暴露,他也没有被处死。因为那时对犯错贵族的惩罚仅仅是关起来。

王派人封死了城堡,包括那些暗道,并用药弄瞎了城主的眼睛、毒哑了他的声带。

“贵族本来不必遭受酷刑,但城主有种可怕的天赋。”秦殊观注视着安鹤笙,一字一句地说,“据说他能轻易蛊惑人心,让别人对他俯首称臣、唯命是从。他的捕猎手法非常简单,只要和他对视一眼,灵魂就仿佛被他抓住一般,无论他做出什么指令,对方都会照办。”

安鹤笙浅笑着说:“传说往往添油加醋、玄乎其玄。如果这位城主真有这样的本事,他就不会被关到死为止了。”

秦殊观没有反驳,只是继续讲述故事。多年之后,负责给城主送饭的人发现,接连几天送去的饭菜一次都没有动过。他们认为城主死了,于是进入了城堡。

他们搜遍了每一个角落,找到了那些叫人毛骨悚然的“傀儡”,却没有发现城主的尸体。然而所有封死的地方都保持原样,城主就算长出翅膀也飞不出去。

于是关于城主的恐怖传说变得更加离奇,很多人相信城主和魔鬼做了交易,脱去肉身留下不朽的魂魄。如今他的鬼魂依然在这座城堡里,每一块石砖的缝隙中都渗透了他的恶意。凡是踏入城堡的人都会被他拖进地狱,被他抽出灵魂,沦为他的傀儡。

安鹤笙合着秦殊观讲故事的节奏,指尖在桌面轻点。当听完最后一个字,他微微偏头道:“故事不错,像是荣格会喜欢的类型。不过秦先生,你特意来给我讲这位城主的传说,是和副所长一样怀疑我、质问我,还是单纯想要和我分享一段异闻?”

他的语气和之前问“你是怎么抓到我的”一样,不像在寻求答案,更像在帮助患者向自己的内心发出提问。

秦殊观面无表情:“我来收容所任职的第一天,你曾向我提起过向日葵。”

“所以你把我和那位城主,和令人畏惧的恶魔联想在了一起。”安鹤笙轻轻摇了下头,“秦先生的工作交接已经完成了吧。这些天,你是不是一直呆在收容所里?”

秦殊观用沉默作为回答。

安鹤笙双手食指交叉,从容地放在桌面,像是给上门求助的患者提出诚恳的建议:“太过敏感的人,不适合长时间呆在这座石头城里。有空多去镇上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你还没成家吧?在当地交个女朋友,这有益于保持身心健康。”

秦殊观冷着脸答道:“我不认为恋爱有助于保持清醒。”

“这一点我也同意。”安鹤笙笑容可掬地说,“朋友和恋人不是必需品,但盟友是。尤其在这个压抑的地方。我猜你的调查过程还算顺利,但并不愉快。”

他起身将刚才读完的书放回书架,随后他很自然地走到了桌子另一边,散步般靠近秦殊观。

“你有一些观点、一些逻辑,需要与人分享。副所长本该是你在这里最值得信赖的助力,可惜以他的心智无法获得你的青睐。所以你走进了我的办公室,想通过我的思维方式抓住飘荡的鬼魂。”

安鹤笙走到秦殊观身后说:“我不是驱魔师,我也不相信鬼。但如果你把我当做盟友,我愿意消除你的猜疑,让你睡个好觉。”

他微微俯身,看着秦殊观耳朵的轮廓,轻声说:“那天我提起向日葵只是因为,你闻起来像某种追逐太阳的植物。”

秦殊观转向声音的方向,安鹤笙已经直起身向后退开,好像不曾靠近过。

“我不会和罪犯成为盟友。”秦殊观神情冷峻地说。

安鹤笙宽和地笑了,像迁就后辈的年长者:“抱歉,我收回。我只是你的工具。”

秦殊观不置一词,起身走向牢门,忽然在门口停住脚步:“你和杨隐章,有过接触吗?”

“是关在这里的犯人吗?”安鹤笙想了想,“我没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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